“他,是我儿子。”
我撇撇嘴,有些愣神,曾几何时,我很喜欢听他叫我‘通哥儿’,而不是叫我‘儿子’。然而,下一刻就听一阵轰然大笑。
笑声中,有人说:“大哥,你真逗。”
“不错,大哥还嘴挺快的,以前没看出来呐。”
“对对对,臭小子不懂礼数,敢当咱们大哥的‘老子’,论年龄咱大哥也得是你老子。这不,咱大哥那声儿子,喊得好,喊得妙,喊得声情并茂。”
我咧咧嘴,听着一阵插科打诨,心头惧意稍减,暗想这难不成不是幻觉?正思索间,只觉脖颈间一阵冷风吹过,顿时寒毛倒竖。
我豁然转身,骇然贴上一张恐怖鬼面,沾血的黑牙,白如纸的面孔,没有瞳孔而凸出的眼球,蒙了半张脸,却无风自动的头发......
“鬼。”我暗叫一声,心脏骤然紧缩,顾不得其它,操起八宝罗盘狠狠砸将过去。顿时,一声惨叫,那鬼掩面而走。
我长出一口气,心中暗赞禁卫秘宝果真名不虚传,硬碰硬的砸,也能砸死魑魅魍魉。念及于此,我心中大定,生怕遭了偷袭,赶紧转身看将过去。
这一看,我就有些诧异了,只见那几‘人’如泥塑木雕一般,张口结舌,双眼溜圆的瞪着我,在跃动的绿光下,越发怪异。
我低头看了看抓在手里的八宝罗盘,心想这难不成砸伤一鬼,还有震慑群鬼的功效?不由得,我有些飘飘然起来,此前的万般恐惧,消散大半。
真真个秘宝在手,天下我有。
正得意时,却见一个黑影弓着腰,绕过那跳跃燃烧的长明灯,走到当先那只‘鬼’的身边,以手掩面,哼哼叽叽颤声诉起苦来。
“大哥,那小子下手忒他娘的狠,你可要帮我报仇哇。”
当先那只‘鬼’,也就是和我老爹长得很像的鬼,脸皮抽动,还未说话。就见他身后几张一模一样的脸顿时齐作怒容。
“哪来的小子,敢下此狠手。大哥,削他。”
“对,削死他丫的,敢打义哥,就是跟咱们兄弟过不去。”
......
我看得讶然,心说这群鬼也忒矫情了,此前遇见那帮子阴兵,白衣秀士一声令下,说打就打,化作黑影就扑将上来。
难不成,这是遇上一群胆小的啰嗦鬼了?
天罗伞破空声响,惧意再消,心念一转,稍稍组织语言,便气势非凡的说:“一群小鬼,再敢惹你爷爷,管叫尔等魂飞魄散。”
“不知死活的小子,敢在你司空爷爷面前称爷爷,爷爷要你...”
可惜,那人话未说完,便见当先那个被唤作大哥的鬼嘴角抽动,挥手喝道:“够了,都跟老子闭嘴。”
顿时,周围落针可闻,几张脸如照镜子般,相互瞅着,你瞪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大眼瞪小眼。
大哥鬼长长呼出一口气,以手捂脸,狠狠搓揉一阵。松开手里,脸皮已不再抽动,只是哭笑不得的说:“通哥儿,我你是爹,不是鬼。”
我闻言一愣,复又仔细看去,果真似有血有肉。可转念一想,当初在阴兵宴上所见,不也一样人鬼难辨,吃腐尸,喝脓血,想想就恶心。
“大哥,他...他真是你儿子?”
大哥鬼的嘴角又开始抽动起来,就听他说:“废话,老子还没幻视幻听幻觉,老子不是鬼,通哥儿不是鬼,老子是他老子,他是老子儿子。”
“唉,要果真这样,我这顿打算白挨了。”
以手掩面鬼唉声叹气的说着,却也随即松开手,只见他脸上花儿朵朵开,额头破了道血口子,两个鼻孔呼呼往外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