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宜清了清嗓子,颔首为差点撞上他们道歉:“不好意思。”
“这么急赶着去哪。”许羡比龚顺先开口,“这个点组里放饭了,你赶着去吃饭?”
“吃过了。”路宜敛首,视线局限在小范围内不去看他,“我不是故意的,差点撞到你们,对不起。”
龚顺笑说没事,“你……”看了看她的工作牌,道,“路小姐很忙吧?前面片场在换景。”
路宜不是服化组也不是道具组的,本只需跟着编剧们处理剧本相关问题,结果莫名被使唤了一天。当下急着走,也懒得解释那么多,干脆顺势应承:“我去前面忙,不打扰你们了。”
“等等。”
许羡出声叫住她,路宜和龚顺都朝他看去,一个心下不解,一个暗自诧异。
“刚刚让工作人员去超市帮我买了些番石榴,你尝尝。”
龚顺手里拎着一袋东西,许羡说话间取过来,路宜连忙摆手,“不用了……”
他仿若未闻,见没有装的容器,直接一掌抓了两个塞到她怀里。
“很甜喏。”
微扬的语调带着丝丝轻浅欢快,路宜怔了一瞬,抱着两个番石榴,好半晌才说:“谢谢。”
许羡噙着笑,旁边龚顺似是想说话,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默然推了推下滑的眼镜。
路宜不再逗留,道了再见,匆匆走开。
龚顺待她走远了才道:“她好像有点……”
“有点什么?”许羡挑眉。
龚顺没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她看起来很拘谨紧张,对我们似乎有点避之不及,是不是?”
龚顺嗯了声。
许羡不以为意:“很正常啊。”
人都有自我保护机制,人前人后,环境不同表现不同。
碰巧,他看过她私下那一面。
蹲在沙发前静静看他休憩睡颜,看了多久他不清楚,但一睁眼,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澄澈一如皎蓝天空。
而其中唯一莹亮星点——
是他,是他的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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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晚的戏份几乎都是和裴予的对手戏,难得有半天错开,没在片场碰上他。
午饭后昏昏欲睡,化了妆不能冷水洗脸,闻晚只好原地活动筋骨,一边做老大爷式健身动作,一边温习台词。之后十几场的台词都背到滚瓜烂熟了,工作人员突然来通知说她的戏份往后推:“导演说先拍许羡和叶君泽两位老师的对手戏。您再等等。”
闻晚一愣,“出什么事了么?”
工作人员笑了下,表情尴尬中透出一股‘你懂得’的意味,“江小姐还没到,没办法拍,所以统筹调整了场次。”
闻晚无言。
下午的戏份终于不是她和裴予的对手戏,要面对的人变成了江沁然。
故事剧情进展过半之后,羡云公子和时归雨被江湖一众正道追伐,彼时受伤的时归雨功力已经大不如前,羡云更是因为意外丧失功力,成了一个真正的病弱患者。
他们两人于某个大雨天,在一个破庙被追赶而至的江湖众人堵截,时归雨为求他们手下留情,磕足了一百个响头,但羡云公子最后却仍被正派的几个高手一人一招打致重伤,吐血身亡。
时归雨正欲追随他一同而去,紧要关头宁心突然出现。
彼时宁心已是天下第一阁掌权人,对这些所谓‘名门正道’极为不耻,早就有过节,干脆就地解决恩怨,顺便救下了时归雨。
尔后,时归雨便跟在她身边做侍从,报答她帮羡云报仇的恩情。
江沁然没来,闻晚一个人也拍不成两个人的对手戏,送走工作人员,颓颓坐回椅子上。
“吃点东西吧?我这有水果罐头……”
一到这种时候魏薇总是第一时间搬出吃的调节心情,闻晚没胃口,摇头说不用。
四下没人,魏薇开了个罐头,小声抱怨:“那位也真是,拍戏这种事还能迟到,一点都不重视。”
闻晚弯了下唇,没接她的话,只训道:“吃你的,话别那么多,省得被别人听见要惹麻烦。”
“本来就是嘛。我们提前两个小时来化妆,结果因为别人迟到等了又等,做妆发少说要一个小时,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工了……”
原定午后两点开拍,闻晚十一点多就来了,和其他演员一起在剧组吃的盒饭。
“可能剧组的饭不合胃口。”
闻晚语气轻浅调侃了一句。说罢,和魏薇对视,两人皆抿起唇角悄然而笑。
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江沁然姗姗来迟,闻晚在休息室等到差点睡着,终于被通知可以开拍。
到拍摄场地时,江沁然被一群人围着整理仪容,闻晚脸上的妆有些花了,化妆师上前飞快给她补好。
导演调试好光线:“都好了没?打光师做准备——”
江沁然和闻晚先后进入镜头前,打光师们在外|围手持打光板,一坐一站,江沁然气势迫人,闻晚手持利剑,通身冷然。
一声‘’,镜头从旁边缓缓拉近,闻晚侧身面向江沁然。
“阁主,林氏一族在大昊根基深重,他们向大昊皇族施压,恐怕……”
江沁然自在饮茶,眉间一派无谓,“林氏施压,目的无非是喀科尔那两片草场,有马匹和铁矿这么大的肥肉在,怎么可能不眼馋?”
“那……”
闻晚皱眉,等‘她’吩咐。
三州大陆上,除了云国还有其他的国|家,其中要数大昊最强盛,唯一能与云国势均力敌的就是它。不过云氏和大昊皇族、宗室皆有联姻,自云氏取代前|朝之后,两国从未起过纷争。
这一段剧情是大昊国林氏家族对宁心手下天下第一阁所掌握的战马、铁矿及草场资源起了觊觎之心,江沁然下段台词是一番对现状的谈论,有点长。
闻晚等着她接词。
然而词是接了,却说了两句就卡壳,导演只得喊卡。
再试第二遍,同样。
第三遍,照旧。
第四遍,依然……
直至第七遍,导演忍无可忍摔了手里卷起的剧本,生气道:“怎么回事?这么点台词都说不顺,江沁然你舌头打结了吗?!”
江沁然脸色一变,沉声说:“台词太长了。”
“台词长?这点都嫌长,你要是拍一镜到底的戏怎么办?!早的时候不说,你让我们现在上哪去准备题词板!”
导演气得不想看她,她团队的工作人员连忙上去赔不是。
好不容易怒气消下去了些,导演问她:“怎么办,再来几遍还是给你几分钟背词儿?”
江沁然顿了下,说:“能不能弄个题词板?让人拿着剧本站在旁边就行……”
导演愣了一下,过后一脸怒容像被炸弹炸过的水面一般,火气闷闷冒上来。
江沁然的工作人员赶忙安抚:“丁导丁导!别生气,沁然她不懂事,您别生气喝点茶。”
“不懂事?她当我这里是幼儿园还是什么地方?台词难背就可以不背吗?别的演员是怎么过来的?!”导演说着说着,随手一指旁边扮木桩的闻晚,“她怎么就能背下词来?!别人能背下怎么到江沁然这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