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地球似乎也不再转动,尘世的一切已与我无关,我如云烟一朵轻轻地在溶洞里游荡。
我看见有人趴在尸体上哭泣,我看见有人站在溶洞中发呆,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是已经解脱了的灵体,世间的琐事我不想再涉及,我要开始新的旅程了,下一站是哪里?天堂还是地狱?
我望了一眼溶洞里的物体,和它们做最后的道别,虽然我不确定生前和它们相识,但是偶遇也算是一种缘分。我从有山羊胡子的男人身旁飘过,一种熟悉的味道让我紧急刹车,我想起了民族餐厅里的羊肉泡馍,可惜无缘品尝了;我飘荡着向哭泣的女人靠近,她的哭泣让我心生怜悯,她是死了男人吗?其实死亡才是永生!我想看看她的脸,我要告诉她死亡并不可怕,可是她身上的磁场让我无法靠近,是什么东西竟然能阻挡我的前进?我寻觅了良久发现是她脖子上的饰品,多么熟悉的饰品啊!可惜我用不着了。
我终于看到了她的脸,她的脸圆润光滑,可惜挂满了泪珠;我看到了她的眼,她的眼大而明亮,可惜看不到我;我看到了她的鼻梁,她的鼻梁高而挺拔,可惜被她哭歪了。不就是死了一个男人吗?有什么必要哭的死去活来的!难道它有三头六臂?我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它的长相真是平庸,不过这种平庸似曾相识,难道我认识它?或者它认识我!
女人哭累了,爬起来冰冷的说:“我要去找他们。”说完找了一根圆筒的东西,拧亮之后在溶洞里开始搜寻。
长胡子的男人说:“怎么找?去哪里找?你这样去找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女人说:“死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他们找回来!”
女人找到了洞口,可惜洞口太高它够不着。长胡子的男人看到女人真的要去急忙拉住它,厉声说道:“你能不能冷静点儿!他们回不来了!”
女人带着哭声说:“你让我去找他们吧,就算是死我也愿意,是我组织大家找太岁的!现在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我有什么脸面活着,你别拉着我,有胆你就跟我一起去!
长胡子的男人咆哮着说:“要去送死你去吧,我不拦着你,反正已经这样了,多你一个也无所谓,大不了带一捧灰回去我也能交差!”
这是什么情况?要死要活的,还要去找人,难道它们有朋友在上面的洞里?还有什么太岁?好熟悉的名字啊!为什么这些人身上有我熟悉的东西,难道它们真的认识我?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躺在地上的男人,它的五官、服饰、气味都太熟悉了,可惜我实在想不起来我和它之间有什么联系。
长胡子的男人将树枝全都丢进火堆里,然后抱起躺在地上的尸体喃喃的说到:“兄弟,一路走好!”
女人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抱着尸体说:“不能烧啊!烧了怎么向他父母交代?”
长胡子的男人说:“不烧难不成就把他丢在这儿!不管是找队友也好,还是回去也好,带着灰总比背着他方便。”
就这样,无比熟悉的尸体被架在了火上,火光中,它安详的睡着了。不知从何处来,不知到何处去,生食天地精华,死化烟雾尘埃,不过是从终点回到了起点。
我别过人类,瞟了一眼丑陋的怪兽,怪兽狰狞的看着我,眼睛里还冒着火,似乎对我怀有极大的仇恨,真是奇了怪了,我一个灵体怎么会和兽类结仇,难道是我生前和它有恩怨,看它死不瞑目的样子,估计这个恩怨结的还比较深。我又瞟了一眼这只怪兽,它的丑陋竟然在我的意识里留有痕迹,我仔细的看着它的五官,它的牙齿竟然还沾染着血迹,我的肩胛微颤,似乎这牙齿曾经穿透了我的身体;我再看它的爪子,它的爪子还抓着半截衣袖,我的手臂发麻,仿佛这只爪子撕扯过我的身体;我再看它的肚子,它的肚子已经开了花,我的脑袋嗡嗡直响,潜意识中一个长胡子的男人开枪打死了怪兽,而我正是从与怪兽搏斗的那个男人身上脱离的灵体。
我闭上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就是事实,然而眼前的一切告诉我,人类是我的朋友,兽类是我的敌人,不然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那么,我的躯体在哪里?
我回头看着似曾相识的朋友,我是多麽想告诉他们我还活着,可是不管我怎么的努力却始终无法靠进他们,我大声的呼喊“我在这里!”,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
我的躯体在哪里?我只有借助我的躯体才能传达我的意识,我在溶洞里搜寻,除了长相平庸的人类尸体外,就只剩下那个怪兽了,我绝不是怪兽!我瞟了一眼篝火,如果篝火里躺着的是我的躯体,那么飘着的一定是我的灵魂。
我看见火光漫过我的躯体,似乎已经烧着了我的头发,我急忙靠进火堆,但是火势太大,炙烤的我无法前行;我飘到篝火的另一侧,看见我的手臂露在火堆外,我急忙跳进手心,可是手心没有入口,眼见篝火烧着了我的衣服,我连蹦带跳汆进火堆,顺着肚挤眼钻进了我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