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华珍珍都早出晚归。蒋瑞芝平时虽然惯着她,时长日久,也难免发现端倪。
这一晚,华珍珍的脚刚踏进家门,就被下人请到了大厅。蒋瑞芝和华国忠刚吃过晚饭,两人面色沉重地坐在上座。
见女儿走进来,华国忠雷霆大怒,一拍桌子:“还晓得回家?大家闺秀,每天早出晚归,我堂堂宰辅的脸就要被你丢遍金陵了。”
华珍珍吓得跪到了地上,浑身颤颤地看向母亲。从前她做错事情,母亲向来都是一心维护她,不管什么先替她解围再说,她以为,这回也不例外。
孰料蒋瑞芝却是板着脸,喝道:“你老实交代,这几天去哪,跟谁见面了?”
华珍珍自然不会晓得,蒋瑞芝可以容忍她胡作非为,却不能容忍她不洁身自爱。她是活了半辈子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女儿这些日子的反常?原本以为她是和李秋狄和好如初了,她还特意去李家打探了下,没曾想,得到的消息是,李秋狄这些天根本没有出门。她辛辛苦苦培养这个女儿,为的就是她将来能够嫁一个好人家,若是被人白白糟蹋了,岂不是一腔辛苦付诸东流?
面对母亲的疾言厉色,华珍珍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和白衣男子的认识经过,以及这几天和他朝夕相对的事实。
蒋瑞芝气得双眼通红:“女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他是什么身份你清楚吗?他有什么目的你知道吗?你这样随随便便和他交往,不是自贬身价吗?”
华珍珍不以为然:“娘,我不管他什么身份,我只要和他在一起。他待我很好,不会伤害我的。从前我不懂感情,认识他以后,才知道什么是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只要他,就算他是平民百姓,我也不在乎。”
“混账!”华国忠大怒,“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竟将你迷成这样。他若真的有心对你,为何不敢登门求亲?天天和你私会,就不怕败坏了你的名声?”
华珍珍道:“他早就向我求亲了,而我也已经答应了。爹娘,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只好和姐姐一样投湖自尽,以免给你们丢脸了。”
“你……”华国忠怒不可遏,转头瞪着蒋瑞芝,“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蒋瑞芝觉得自己着实冤枉,也不知那小子到底是给自己女儿下了什么药,竟然短短时间内就将她变了个人。脑筋一转,道:“你姐姐成婚在即,短时间内也无法办你的事。你若喜欢那位公子,咱从长计议便是,断不可再私下与他见面,以免名声受损,明白吗?”
华珍珍沉默了片刻,忽然跪着前行,扑到蒋瑞芝膝盖上:“娘,把姐姐的亲事退了吧!我一刻也不想等了,我想嫁给他。”咬了咬牙,抬头道,“女儿不孝,已经和文公子有了肌肤之亲。求爹娘成全!”
蒋瑞芝被这一句话震得久久不能言语,反应过来后,悲从中来,一巴掌就这样挥在了华珍珍的脸上,将她打得嘴角出血。
“我白教了你十多年,你这个蠢材!”话毕,竟气得晕厥了过去。
华音恢复自由的那天,听说华府单方面对赵家悔婚,二妹华珍珍被禁了足,这真是普天同庆的好事。她本想遣夏菊去买点好酒好肉回来好好庆祝,但转念一想,馅饼哪有从天而降的,想必是闵隽尘从中做了手脚。
她一向自诩风流潇洒,对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唯一遗憾的就是娘亲没把她的脑子生得更聪明一些,惹下的烂摊子常常要别人替她解决。她苦思冥想也没能猜出来,闵隽尘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华家主动退婚,于是揣着大把的银票立即奔去了医馆。
暖暖春日下,闵隽尘坐着轮椅在回廊下看书。她靠近他时,一大片阴影投在他脚底下,泄露了行踪。
他头也不抬,勾唇一笑:“被放出来了?”
华音坐到他身边的栏杆上:“嗯,婚事也被取消了。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闵隽尘,这世间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吗?”
闵隽尘翻了一页书,淡淡道:“除了起死回生,我想应当没有吧。”
自大狂!华音朝他背影摆了个鬼脸,然后笑道:“不管如何,谢谢你替我解了围。”有些肉痛地从怀里掏出那些银票,转了转眼珠子道,“我知道你一向视金钱如粪土,不过我除了钱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了。哎,你一定会觉得这样的行为玷污了你高贵的品德……”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要钱就委实太厚脸皮了吧?
闵隽尘不发一言地合起书本,淡定地瞥了那叠银票一眼,道:“诚如你所言,这样的报答实在是玷污了我。”
华音面露喜色。
闵隽尘接着道:“不过鉴于你没有其他的报答方式,我也只有勉为其难收下这些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