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皇帝在嘤鸣的长春仙馆用过了午膳,嘤鸣正要伺候皇帝这位大爷宽衣午睡,偏生吴书来进来禀报说:“皇上,悫嫔来了。”
悫嫔?
不止嘤鸣皱了眉头,皇帝龙脸上也很是不悦的样子,皇帝阴着嗓子问:“她来做什么?”——完全是一副嫌弃的语气,不好好养胎,大中午烈日炎炎跑来长春仙馆做什么?!
吴书来干笑着道:“悫嫔是来向舒妃娘娘赔罪的。”
听得这话,皇帝倒是和颜悦色了几分。
嘤鸣心底冷笑连连,赔罪?鬼才信!若真是有心赔罪,那么早晨她请安回来,悫嫔就该来请罪了!非要挑在皇帝在的时候来,到底是向她请罪,还是请罪给皇帝看的?!
嘴上却温声细语道:“先叫悫嫔进来吧!盛暑天里,又是大晌午,日头正毒着呢!万一中了暑,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嗻。”吴书来躬身应了一身,便退下去了。
悫嫔的身孕已经差不多八个月了,肚子鼓得像塞了个肉球,大约是因为身子重的缘故,所以格外不耐热,这会子已经晒得满脸通红,额头上汗珠滚落,脸上精心涂抹的脂粉也花了,显得格外狼狈可怜。
悫嫔扶着自己粗重的腰肢,有些艰难地屈膝见礼,“嫔妾给皇上请安,给舒妃姐姐请安。”
皇帝正盘腿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抬眼瞅了悫嫔一眼,便指着旁边的花梨木扶手椅道:“身子重,坐下吧。”
悫嫔不禁面露感激之色,忙谢了恩,便叫陪嫁侍女乌尤扶着坐了下来,她举止谦顺,满脸都是愧疚之色,“昨夜多亏娴妃姐姐训诫,嫔妾如醍醐灌顶。方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嫔妾一心贪婪,总妄想着皇上能时常陪伴……”说着,悫嫔眼中含泪,一副楚楚哀怜的样子。她眼巴巴瞅着嘤鸣,哽咽道:“还请舒妃姐姐宽恕,昨晚妹妹实在太不懂规矩了。”
嘤鸣脸上带着宽容的微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悫嫔妹妹既然真心悔过。本宫自然只有高兴的份儿。昨晚的事儿,妹妹以后不必介怀。”
悫嫔拭泪道:“姐姐总是这般宽宏大量,实在叫妹妹无地自容。”
嘤鸣微微一笑道:“宫里这么多姐妹,磕磕绊绊也是难免的事儿。”说罢,又温吞吞善意提醒悫嫔:“只是,之前妹妹数次把皇上从嘉嫔处请了去,照理说,妹妹该先去给嘉嫔陪个不是才对呢。”
果然,悫嫔的脸色骤然一僵,右手不禁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攥得羊脂玉般的手背都隐隐暴起了青筋,然而片刻之后,悫嫔却温顺地点了点头,“姐姐说的是,妹妹待会就去向嘉嫔姐姐赔罪。”
嘤鸣掩唇一笑,道:“你身子重,这会子太阳又毒,大可不必急于一时,晚些再去给嘉嫔赔罪也不迟。何况嘉嫔有孕之后便倦怠得很,这会子只怕还在午睡呢。你若是去了。反倒会打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