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红跟冰清学,不知是原主遗留下的记忆,还是她有天赋,手艺虽比不上绣娘,却也不差。
唯一给他绣过的,就是四年前,她还是他的妻子时,她知道自己不能留在他身边,便给他绣了一床棉被撄。
那时他知道她女红不错,却没料到是她给他的第一件礼物,也是最后一件。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们没成亲之前,她亲手雕刻琢磨了一块玉佩,最后却因为他误会她和白萧荞有染,将她推倒在地,玉佩也摔碎了。
阴昭脸色变了变,眉眼划过狠戾,又似哀戚,喉中酸涩偿。
弦歌没见过他这阴狠的模样,捏着香囊的手紧了紧,阴昭看见她手里的东西,眉眼一动。
“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说罢,阴昭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弦歌松了一口,看着晃动的珠帘,阴昭的声音远远传来,“别以为有啊墨撑腰就肆无忌弹,很快朝臣和后宫都会知道,啊墨把夏川帝的女人藏在龙谷宫。太后那边,你忍着点,别让啊墨难做。”
阴昭这话,她半知半惑。
修离墨就算能放下芥蒂,留她在身边,可他而今为帝王,她头上还顶着夏川皇后的身份。
留她,给朝臣、天下子民落下话柄,堂堂一介帝王,捡了破鞋,这些人,谁能忍?
修离墨到时必定要应对他们,说不定还会传出难听的话。
更可怕的是,如果她慕幽国公主的身份被人抖了出来,到时又是一场风暴。
亡国妖后和亡国公主,不管她会不会害他,在这些人眼里,她都是祸害,非死不可。
她又给他招惹麻烦了。
“姑娘,您没事吧?”
宫女见她脸色难看,神色恍惚,不安地朝她走来。
弦歌恍惚地看着眼前身穿宫装的年轻女子,姿色中等,肌肤白皙水嫩,渐渐地,才看清。
“没事,你们先出去吧。”她摇了摇头,摆手示意宫女出去。
躺在软榻上,脑中闪现而过的,却是阴昭后面一句话。
他说,太后那边让她忍着,别让修离墨难做。
太后?
这些年,她知道修离墨娶了一后,纳了四妃,却没听闻修夜国还有太后。
这太后是什么人,阴昭为什么说要她忍着?
修离墨会忌惮她么?
弦歌想了许多,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太后会不会是他亲生母亲千澜初?
不,不可能。
弦歌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千澜初已经死了,她记得修离墨亲口对她说的。
她这是在干什么?弦歌猛地攥紧掌心,牙齿碾压在唇上,一双眸子闪过恐慌。
千澜初是他母亲,给了他生命,即使没有疼爱过他,修离墨对她也颇为敬重,连一丝怨言都没有,反观她,伤透他的心,他心中有恨,还能再接受她。
可她呢,竟然希望千澜初没有如她所想那般还活着。
究竟出于什么心理,大抵连她都说不清。
她的心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歹毒?修离墨如果知道她的想法,只怕会心寒。
从婢女口中,弦歌探听出来,太后是月前册立,而她的猜测没错,那人正是修离墨生母千澜初。
千澜初没死,弦歌听到这消息,整个人为之一震,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夜色深沉,一双素手灵活地捏着针线,在红色的布帛上穿梭。
眼睛酸涩,倦极了,像针扎过一般,抬头闭眼,揉了揉僵硬的脖颈。
弦歌低声叹息,心情烦躁,刚才心不在焉,手指头戳破了,看着冒出血珠的手,颇为恼恨地扔了出去。
“啪”
布帛落到篮子里,柔和的烛火罩在身上,拉出一团影子。
几天前,修离墨听她问起太后之事,眸光复杂地盯着她看许久,只说让她别多想,自己倒好,一脸几夜都躲着她,在外殿的小榻上休憩。
说是小榻,其实也算是小床,比起这龙床,那小榻可不落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