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陷入好一阵子的寂静,直到王婷婷自己笑着化解尴尬:“你当拍古装片呢?还谋杀亲夫?你和他算夫妻么?你也不过是那位老人家的一颗棋子罢了。”
王婷婷说得没错,她林霜的确是一颗棋子。
“大家都是女人,何必互相为难。”王婷婷说着轻拍她肩膀,“我就实话实说吧,我现在陪着他在这儿虚耗青春,也就是为了给自己存点梦想基金。”她说完,伸开双臂满脸徜徉地往床上一倒,“我这么好的苗子,注定是要当红遍全球的大明星的。”
林霜冷眼看着床上的她:“你现在捞得也应该够多的了吧?还不满足么?”
“喂,注意你的用词。”王婷婷不高兴地撑起上半身,一只手托起脑袋,“这世上真有什么人面对如此诱惑会满足的么?我就不相信,你不爱钱?你就不想以后安稳度日,不用再奋斗?”
“嗯,我也爱钱。”林霜承认,“我也想能有一大笔钱,从此衣食无忧,随时都可以说走就走的旅行。”
“那不就结了。”王婷婷听到这个就放心笑了。
“但我就想不通了。你和季洛寒非亲非故的,他的财产和你有毛线关系啊?”
王婷婷噗笑:“你知道季洛寒一天有几个小时是清醒的,又有几个小时是昏昏沉沉的么?趁着他糊涂的时候,一份遗产不就搞定了么?你没看过电视剧啊?”说着,她就兴奋起来,“这些,我都想好了。拿到钱,我就远走高飞,去找个导演帮我拍戏。”
哼,林霜发出一声笑:“你演技这么好,一定可以拿最佳女主角了。可是,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毕竟是个外人,能够拿到的遗产估计也会受到一些限制吧。可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法律承认的季太太。所以,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这是份多大的好处吧?”
“想想,的确有道理。”
见林霜什么明确的表示都没有,王婷婷坐起身来:“你不会还对季洛寒心存幻想吧?想着,他要是康复了,你就可以人财两得了?”
“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我早就不这样想了。”王婷婷说得非常果决,“季洛寒没人性的!不说他现在和废物没什么区别,就算他还是以前那个风光无限的季家少爷,也不过是个仗势欺人,永远看不起别人的败家子罢了。就算让你做了名正言顺的季太太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忍受他四处留情?没有什么比自己有钱更实在更安全的了。”
林霜承认,这女人说得话很直白,却很有说服力。是啊,她可一点也不想把时光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即使她真这样做了,也是被逼无奈。
她什么都不再说,阴沉着脸只想走人。
“喂,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合作?”
“我会好好考虑的。”林霜冷冷地答。
“那你可别考虑得太久,到时候就没你这份儿好处了。还有,你可千万别蠢得当什么好人。既然敢跟你谈合作,我就不怕你去告状。”
林霜听完冲她笑笑:“你这么聪明,只是当个女主角真是可惜了。喔对了,我建议你还是自己去取你的古奇包包吧。说不定,青姨送完那个医生,就要来找你算账了。”
王婷婷觉着她说得有理,衣服也不换,穿上鞋子就出了房间。
林霜却没有下楼,而是重新走进主人房,在季洛寒床边坐下。
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在静脉点滴的作用下,脸色已经比刚才好了些许。
这样的画面令林霜不禁联想到小冬。
也许,这就是这世界的不公平。
小冬是这么阳光、善良、努力,就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未来还有一片光明前程,如今想活却活不了。
而眼前这个男人,肆意挥霍着钱财,糟蹋着健康,同样轻贱别人的尊严和生命。偏偏这样的一个男人,随时仍有一大把的人第一时间赶来救他。
真是好不公平。
想到这里,林霜就难掩眼中的愤恨。
这种人,一点也不值得同情。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恶人自有恶人收!
所以过了会儿,她就暮地笑了。
“其实,也算公平吧。”她喃喃地开口,“你身边的人,正想着怎么取你的命和财产呢。这么说来,你还真是个可怜虫。可能到最后一秒,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知道,是谁先被埋在花园里呢?哼。”
她说完,起身欲走,却突然被床上的人抓住了手,惊得脸色巨变。
完蛋了!这不会又是个圈套吧?她还没来及咒自己愚蠢,就发现季洛寒根本就没有醒来,而是表情痛苦地呓语起来。
林霜感受着手腕传来的痛感,蹙眉看着他呓语的样子。禁不住,俯身凑过去,想要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是......我不是一件东西......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你们为什么要一起骗我?”
断断续续的呓语中,他无助地乞求,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就似个孩子。
一刹那,林霜怔住,感觉胸口被什么压住,当即有些喘不过气来。是谁说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她回过神来,用力想掰开他的手,可只顾着用力却没有察觉自己正惊醒沉睡中的猛兽。
毫无预兆。“我杀了你!”季洛寒猛地睁开眼睛,吼着伸手掐上林霜的脖子......
......
林霜满头大汗地睁眼,惊恐地转动着眼睛,四处张望。
“醒了?”出现在她视线里的却是苗新,“怎么样?好点没有?”
林霜微微喘着粗气,一把抓住苗新就问:“季洛寒呢?”
“季洛寒?”苗新一脸茫然,“好耳熟,谁啊?看你这满头大汗的,不会是做恶梦了吧?哎哎哎,你别动啊,身体还虚着呢。”
可林霜硬是撑了起来,拉着苗新胳膊,急切地说:“季洛寒呢?他刚才又掐我脖子想杀我,他人呢?”
苗新不明所以地干眨了几下眼睛:“还真做恶梦拉。”说着,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烧倒是退了。不会是这药有什么影响神经的成分吧?”然后,他又伸出三根手指头,“霜,你看看这是几?”
林霜看看苗新的手指头,又看看苗新那担心的脸,这才清醒过来,长舒了一口气。“我这是......”
“你还说呢,早就叫你不要这么拼。”苗新开始责怪,“那天晚上,你淋了一身雨,又疲劳过度,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林霜再环顾一下这间刷着淡粉色墙面的病房:“我原来在医院啊。”
“嗯。这下总算恢复意识了。”苗新松口气地看她,“我去跟医生说你醒了,你先自己呆会儿。”
林霜点头,扭头突然瞧见床头柜上摆放的花束。花束用牛皮纸包着,里面全是白色的满天星。她捧过这束满天星来看上一眼,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满天星是她一直最喜欢的花,就算是最娇艳的玫瑰也比不上对它的偏爱。
见苗新重新走进来,她微笑着问:“丁丁拿来的?”
“不是。”苗新回答着,帮她身后垫上枕头,“是个高高的年轻人,说是他老板送来的。说是跟你们工作室有合作关系。”
林霜听了全身一紧,低头看见牛皮纸里的小卡片。
她拿起小卡片来,犹豫之后还是打开,上面用黑色钢笔写着:才开始就示弱,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满满的挑衅,这倒挺是他季洛寒的风格。林霜倍感无聊地把卡片放回花束里,让苗新拿出去扔了。
苗新当然不明白,这么好看的花为何要扔。但林霜脸色看上去并不好,于是他只有照办。
下午的时候,丁丁来医院看她,淘淘不绝地讲着季洛寒对新宅的成果是如何认可和欣赏,并让她安心养病,后面的工作完全不用操心。
可林霜的思绪完全不在这个上面,丁丁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丁丁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不会是烧傻了吧。”
林霜笑着摇头,想起来嘱托说:“你记得帮我转告你妈,马克医生那边暂时不用再去了。”
“为什么?我妈说,妹妹可喜欢那个大鼻子医生了。”
“总之,不要再去了。我有我的考虑。”
“喔。”丁丁倒也没有再多想,“你快点好起来吧。季宅正式交工那天有庆功宴,我男神可是千交待万交待,你必须去。”
“我尽量。”林霜笑得不怎么自然。
这时,苗新提着热水进来,一见丁丁就像老鼠见了猫。
“哟,林霜,你这老公不错啊。下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的。”丁丁开始调侃,“可惜,就是心黑了点。”
苗新听了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只是笑地比较尴尬。“林霜,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等会儿去食堂。”苗新问。
“随便。”
“怎么好随便呢。你这是大病初愈,得补充营养啊。”
“是啊,这话说得对啊。”丁丁先是赞同,然后又不怀好意地瞪向苗新,“不如你给看看有没有什么油炸负心汉啊,生剁渣男肉啊,红烧命根子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