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转身正对着他,双臂环上他颈项,并踮起脚尖,轻吻上他:“这不是梦,我是真实的。”
两人几番缠.绵后,已是晌午。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阴沉下来,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安笙疲惫的枕着君修冥的手臂,静静的听着窗外雨珠落在湖面有节奏的噼啪声。
她清澈的眸子些微涣散着,她觉得天气就像人生,欢笑之后总会有眼泪。
君修冥温声询问:“丫头,饿了吗?”
安笙迟缓的摇头,身体紧贴在他胸膛。
“朕去找些吃的来吧,不饿也要吃一些才行。”君修冥说罢起身,随手将锦袍套在了身上。
安笙随着他起身,红着脸颊,任由他为自己更衣,享受着他的贴身服务。
被堂堂九五之尊伺候着,若是传出去,只怕要羡煞天下女子吧,可是,在安笙眼中,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只是她的夫君,仅此而已。
君修冥温声询问:“想吃什么?”
安笙牵动唇角,对他一笑:“什么都好。”
“嗯,我去弄些清淡的粥给你,早上也不必吃的太过油腻。”君修冥穿好了衣下床,推门离开。
安笙站在屋门前,逗玩着昨日抓来的两只翠鸟,唇边带着笑。
只是这样会心的笑只在她的唇边停留了片刻,金陵城内的情况严峻,她心里很清楚,如今这样的日子,却也终究不会长久。
想到这里,安笙回了房间,匆匆写了一张纸条,吹响一声口哨,便将信放在了信鸽上。
她想她应该回去,至少还能帮他,只是,她终究是背叛了师父!
没过一会,君修冥端着一碗温热白粥,还有一盘安笙喜欢的点心:“吃饭了。”
安笙回过神色,唇角扬起笑意,过去喝了几口热粥:“修冥,这里离金陵还有多远的路程?”
君修冥拧了拧眉,正将去隔壁讨来的咸菜放她碗里:“怎么想起来了问这个?”
安笙苦笑着道:“早晚都要回去,还是早些吧!晚了,只怕形势对你不利。”
君修冥温柔的低笑,深深地看着她:“嗯。”
而后薄唇轻动,又轻声说了句:“别担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安笙唇边的笑靥绝美,柔声呢喃:“永远是多远,还不是从现在一直到死。不过,有朝一日,能与你死在一起也就够了!”
“别胡说,我们都会好好的活着。”君修冥的手臂紧缠在她腰肢,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用过早食后,两人又去当地的集市闲逛了许久,到了晚上才又一起坐在桥头看着夕阳西下的情形。
这样的生活真的很美,就如这里的景色一般!
景色虽美,却也不能一直停留。
……
次日,安笙再次醒来时,仍在他怀中,每天睁开眼时,看见的第一个人都是他。
只不过如今他们已是身处在客栈之中,推开窗棂已是完全陌生的景物。
每过一天,安笙的心情也不由得沉重一分,直到今日才问道:“到哪里了?离金陵还有多远?”
君修冥从身后环住她纤腰,下巴轻轻放在她肩头:“还有三日左右的路程,我们就快回到金陵城了。”
安笙转过身子,将头轻贴在他心口,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最喜欢的一个动作,她喜欢听着他胸膛中强有力的心跳声。
两人靠在窗前,彼此的身体相拥着,短暂的沉默后,安笙温声开口:“修冥,带我去房顶坐坐好不好,屋子里闷得透不过气。”
“嗯。”君修冥点头,抱起她飞上房顶。
两人坐在屋顶琉璃红瓦之上,安笙将头轻靠在他肩头,眸光茫然的遥望着窗外天空,唇角一直含着淡淡的笑容:“皇上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时的情形吗?”
君修冥无奈的苦笑:“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会是盏省油的灯。”
安笙对他的话感到不满,刚要反驳,又听他说道:“但我也知道,你是我这一辈子想要的人,回去后,就呆在我的身边,不许擅自行动。”
安笙微抬起眼帘,静静凝望着他,嫣然一笑:“是怕我拖你的后退吗?”
君修冥目光温润的看着怀里人:“不,丫头很聪明,只是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
安笙沉默了,再次看向远处。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整个水乡小镇,有种朦胧虚幻的美。
两世为人,活了二十几个寒暑,在遇见君修冥之前,她的人生幸福而单一,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而后他的闯入打破了她生命预先设定的轨迹,她为他哭为他笑,他的喜怒主宰着她的人生,她与他同生共死。
只是后宫里那段灰暗的日子,生命中几乎失去了色彩,如今,心停留下来,她才发现原来世间有如此美丽的风景,只是,她从未停留下来静心的欣赏。
君修冥温声询问:“又在想什么呢?”
安笙淡淡摇头:“没什么,曾经总是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忽略了世间最美丽的风景,如今想来当真追悔莫及。”
君修冥温柔的触摸着她苍白的面颊,温笑道:“朕答应你,总有一天,会带着你浪迹天涯,看遍世间的美景。”
安笙的手覆盖住他的手臂,对着他温温的笑:“嗯,我相信。”
虽然已是春日,终究是高处不胜寒。
君修冥抱着她坐了一会儿后,便回到屋内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三日后,一行人直接抵达金陵城外的小庙。
显然他们是不能大张旗鼓的进城了,因为守城门的领头士兵手里仍旧拿着君修冥与常德的画像。
只能说明白偌贤(君易潇)还不曾完全放下戒心。
所以几人只好暂时在小庙栖身。
安笙特意去庙外看了看曾经种植的花圃里还有没有存活的蛊虫,因为她也就这点本事了。
而君修冥时时刻刻都跟在她的身后,就差没有将她绑在自己的裤腰带上了。
安笙正细心的将花朵里的蛊虫拨弄到手上:“易容吧,只有这样才能掩人耳目。”
君修冥蹙了蹙眉,看着她手里的几只黑溜溜的蛊虫,一脸嫌弃:“不用,我可以晚上的时候翻墙进金陵。”
安笙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深知他有洁癖,随手将蛊虫放在小盒子里:“行,尊贵的皇帝大人,你就带着德公公和你那一群暗卫趁着夜黑风高,集体翻进去吧!”
单单想想,城楼下站成一排的男人集体翻城墙的画面就觉得诙谐好笑。
话落,安笙没忍住笑了笑,又道:“臣妾这里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与其翻墙,皇上何不找找城墙那个方位有狗洞,钻进去,岂不是更省力气?”
君修冥沉下了脸色,一把将眼前的小女人拽入怀里,二话没说便在她唇上惩罚似得咬了一下:“让你伶牙俐齿,竟敢调侃到朕的身上!”
安笙恼了他一眼,将他推开:“别闹,我还有点事,出去一会就回来。”
君修冥却一把将欲要离去的人拽住:“这么晚了,去做什么?”
看他不放心的模样,安笙无奈的摇头,只好带着他一起去,于是二人在小庙里找到了几个正打扫院子的小和尚。
因为蛊虫只有在吸了那人的血后,才能幻化出它吸血人的模样。
安笙上前,随意的与他们口头上交谈了几句。
君修冥则趁那几个小和尚不注意时,将蛊虫放在了他颈项的领口处。
见大功告成,而后二人便默契的转身离开了。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安笙才从袖里拿出一支细小的玉笛,站在院落吹了起来。
笛音徐徐,却带着饱经风霜的沧桑与唯美之感,有些催人泪下。
君修冥听着那熟悉的旋律,不由得皱了皱眉,刚想上前询问是谁教的她?
安笙却将从那几个小和尚身上吸了血,爬出来的几只小蛊虫放在了盒子里便转身进了房间。
君修冥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在房间里捣鼓,问道:“刚刚那支曲子……”
“别吵!”他话到一半,安笙便打断了他,因为她正在配制让蛊虫脱离的药粉。
蛊虫可以易容,但也不能长期停留在脸上的经脉,若是如此,蛊虫很有可能顺着脉络,游移至身体各个部位,到最后被侵蚀致死。
所以安笙不得不细心的调配。
君修冥只好悻悻然的闭了嘴,可刚刚那支曲子明明就是安笙曾经吹过的,而蛊虫的使用,那小丫头也是精通的。
为什么一直以来,他对她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他派去浣邺平南侯府打探的人,却又是众口一词,说嫁到北盛的的确就是安侯府的千金安若离。
如果安若离真的就是安笙,她又为何从来都不承认她认识他?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静谧的房间内,传来她温和的声音:“终于好了!”
君修冥脸上一喜,上前就将安笙抱在了怀里,这似乎成了他的习惯:“恩,终于弄好了,那就睡觉吧!”
和安笙在一起的每天,最让他振奋的事情,莫过于睡觉。
安笙横了他一眼,这几日,他就跟块牛皮糖似得粘着她:“睡什么睡?去找几身普通老百姓穿的衣服来,穿成你现在这样进城,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你身份尊贵是吗?”
君修冥那里用得着事事都由她来操心:“好了,你就别忙来忙去了,该备的为夫都备好了!”
安笙手肘奋力的顶了一下他的胸脯,虽然心里美滋滋,但也没好气:“谁是你夫人了!说话能不能知点分寸!”
君修冥疼痛的闷哼了一声,却见她头也不回,只顾着将药粉装进了几个小瓷瓶里。
而安笙只是想将这些需要用的物品都给他备好,而且剂量也要够用,毕竟成败在此一举。
想到这里,她便又叹了口气,转眼看向他:“你会饶他一命吗?”
君修冥的目光深冷了一分:“丫头,你觉得他会饶我一命吗?”
安笙无奈的笑笑,没再开口,只是将这些东西装了起来,无论谁败了,她都一定会留住那个人的性命。
这是她亏欠下来的。
翌日,安笙一边与他说明蛊虫的用法,一边告诉他多少个时辰后要用药粉置入水中浸泡洗脸,让蛊虫脱离。
君修冥故作漫不经心,一脸的不乐意,她将事交代的如此清楚,总让他心里隐隐的感到不安。
晌午时,几人顺利的进入金陵城后,便直接去了丽香院。
安笙心想,大概是君修冥与延平王相约在了此处,因为越临近金陵,他们的信便来往的越密切。
好在,朝廷里除了延平王,还有掌管六部的裴若尘是他心腹。
君修冥直接去到三楼的雅间,常德与墨白守在屋外,唯有安笙跟着步入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