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心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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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心意】云初散

“我听说他就在洄霜城。”岳大刀甩了甩指间的发辫,笑得又粉又红又羞涩,“我从西北雁门一路来这江南,就是为了寻他。”

“此人在江湖中算不得有名,估摸八成人都闻所未闻。”萧澜道,“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名字?”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岳大刀道,“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我再不成亲,可就嫁不出去了。”

萧澜问:“为何?”

“算命的说的。”岳大刀道,“你不懂,他是我们镇上的神算。”

萧澜有些哭笑不得,他也是没料到,原本只想上山散散心,竟还能遇到这种事。凭空掉下一个姑娘,口口声声说要嫁阿六,叽叽喳喳雀跃欢喜,看上去恨不得明日就办喜事。

于是不由又想起了陆追当日感慨那句,说阿六是这世间命最好的人。现在看看,可不得是命好,人待在杨柳胡同的宅子里,都能有姑娘找上门,还是个挺好看的姑娘。

岳大刀又问:“洄霜城大吗?”

萧澜摇头:“不算大,比起你来的西门雁门,要小上许多。”

“那就好。”岳大刀道,“若是太大,我不好找人。”

“你打算怎么找?”萧澜看她。

岳大刀道:“听说那洄霜城中有许多江湖中人,我一个一个去问,总能问到的。”

“看你这样子,应当先前也是不认识羽流觞的。”萧澜道,“如此冒冒失失就寻了来,可曾想过若他已经成亲怎么办,若他不喜欢你怎么办,若他同你想的不一样,又该怎么办?”

岳大刀道:“除非他已经成亲,那我就回去掀了算命老头的摊子,再揪掉他的胡子!可若他还没成亲,不管他是什么样,我都是要嫁的。”

萧澜有些头疼。

岳大刀越走越轻盈,还在吹着口哨,的确是西北的军歌调调。

萧澜又道:“你想象中的羽流觞,是什么样的?说来听听。”

听他这么问,岳大刀顿时高兴起来,倒退着一边走一边道:“应当是斯斯文文的,又白又好看,功夫高,喜欢吟诗画画,声音好听,脾气也好。”

萧澜:“……”

萧澜道:“姑娘还是回西北吧。”

“为何?”岳大刀疑惑,“这样的人不好吗?”

“这样的人很好。”萧澜道,“可听你这要求也不少,城中八成是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人。”

“我就是随便说说,能有这样的最好,若没有,那只要他是羽流觞,只要家里还没娘子,我也嫁了。”岳大刀撇撇嘴,“反正吟诗作对的,我也不懂,不会就不会吧,只要他脾气好,对我好就成。”

“你这小丫头……”萧澜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伸手拉她一把,“别倒着退了,小心掉下山。”

“你这人还挺好。”岳大刀在腰间布兜里掏了掏,半天取出来一个小香包,“送给你吧。”

看着上头那胡乱八糟的一团七彩线,萧澜疑惑:“这是何物?”

“牡丹啊,我绣的。”岳大刀答,“本来打算送给婆婆的,可后来忠叔说若是送了,我铁定就嫁不出去了,丢了挺可惜,看你人不错,送你了。”

萧澜道:“忠叔又是谁?”

“呀。”岳大刀揪揪头发,“我方才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见。”言毕,还未等萧澜再问,便已经纵身跃起,像是一只轻巧的小雀儿,踩着岩壁飞身冲了下去,功夫倒是还不错。

这事有些蹊跷,却又有些喜感。萧澜颠颠手中的香囊,也跟着一道下了山。

两人进城时,正是早点摊子生意最好的时候,热气腾腾的糖油糕下进锅里,出来金黄酥脆,再裹上一层糖粉,咬一口便能驱走冬日无边严寒,从舌尖甜到心间。

陆追不嗜甜腻,却挺喜欢这小点心。一早就出来排队,跟在一群小娃娃后买了两块,捧在手中一边溜达一边吃,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即逝。

于是也便不再去吃牛肉粉丝了,而是在街角买了刚出笼的包子,暖呼呼拎着回到杨柳胡同,推开院门,石桌旁果真已经等了个人。

“吃吗?”陆追举起手中的油纸包。

萧澜道:“不吃。”

“怎么了,看你这一脸不悦。”陆追在厨房中取了盘碗,又用昨夜的剩米煮了泡饭,和包子一起端出来,“出了何事?”这话虽问得漫不经心看似随意,心里却颇有些忐忑,想着八成是昨晚阿六那莽莽撞撞的一句“心上人”,才会令他今早神情异样。于是心间半是酸楚半是甜,连握着筷子的手也有些僵硬。

萧澜却道:“我在城西荒山中捡到了一个人。”

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陆追愣了片刻才道:“你捡到了谁?”

“一个姑娘。”萧澜道,“二十出头的模样,自称来自西北雁门,名叫岳大刀。”

陆追先是“噗”一声笑出来,后又觉得有些不厚道,于是道:“挺别致的名字。”

“她是来城中找人成亲的。”萧澜道。

陆追没听明白:“什么叫‘来找人成亲’,她的未婚夫在城中?”

萧澜问:“你猜她要嫁谁?”

“这我如何能猜到。”陆追总算放下饭碗,盯着他看了一阵子,狐疑道:“莫非要嫁你?”

萧澜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无端却有些酸意涌上心头。

于是再敲一下。

陆追:“……”

陆追道:“我啊?”

萧澜道:“你想得美。”

陆追辩解:“我并没有想。”

萧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她要嫁阿六。”

陆追手一松,镶嵌着小粉蝶的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喂喂!”大街上人来人往,阿六冷不丁被人拖得直踉跄,“你这丫头做什么?”

“嘘……”岳大刀一路拉着他躲到巷子里,“外头有个流氓,你替我挡一阵子。”

阿六往外看了一眼,就见果真有一白衣少爷手拿折扇,身后跟着七八名家丁,正耀武耀威从街上走过去,的确像是在寻人。

岳大刀小声道:“呸,臭流氓。”

阿六问:“他怎么招你了?”

岳大刀道:“我见他白衣斯文,长得好看,又刚从宣纸铺子里出来,以为是我相公,就上去问他,结果他却要摸我。”

阿六诚心道:“这人是城中出名的纨绔子弟,流氓倒是不假。可你一个大姑娘家,见着别人好看斯文就当是自家相公,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我哪知道。”岳大刀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沮丧道,“我只知道我相公长得好看,又文雅又会功夫,还会吟诗作画,又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只能一个一个问过去。”

听这描述,像是有些耳熟啊。阿六凝重打量了她一阵,问:“能问问你的名字吗?”

“能啊,我叫岳大刀,西北来的。”对方回答。

阿六闻言心中更疑,这名字倒是又不羁又潇洒,还是来寻斯文相公的,莫非是娘不成。

岳大刀道:“谢谢你救了我,我走了啊。”

“喂喂你先等等!”阿六拦住她,“你相公叫什么名字?”

岳大刀高兴道:“我相公叫羽流觞,弯弓饮羽,曲水流觞!”

……

阿六掏掏耳朵道:“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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