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蒙,深冬的夜里鲜少露出了满天的繁星,叶宋的车像是夜里的一点繁星,在川流不息的车海里,缓缓前行着。直到到了叶家大宅,叶小优也没有转醒的迹象,叶宋和叶元正苦恼着要怎么叫醒她,她包里的手机便突兀地响起,划破了车厢里的寂静。叶宋和叶元眼神在空气中交汇了下,然后看着叶小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从包里摸出手机,一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从叶宋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叶小优的正脸,她轻声应答着,眉头一会儿轻拧,一会儿又舒展开来。而她的嘴角扬起了她自己都不自觉的甜蜜。叶宋饶有兴趣地从后视镜观察着叶小优难得的小女子娇态,突然想起高中的时候,和他关系很好的兄弟有一天气愤地跟他吐槽了半天,原因是他发现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似乎早恋了。他一向很疼爱他妹妹,所以得知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他说他的心情就像是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一样,特别无法接受,甚至要求叶宋和他一起,去揍那个小子一顿。叶宋当然是不会陪着他胡闹的,那个时候他也无法理解他的心情,因为他们家就只有拱别人家白菜的份,没有白菜被拱的可能。
不过,现在他倒是有点明白那个兄弟当时的心情了。
“小优,爸还在家等我们一起吃饭呢。”叶宋修长的手指不急不缓地敲击着方向盘,然后对于打断叶小优打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可是脸上并没有什么歉意。叶小优自然是没有察觉到了,反倒是后座的叶元了然地浅笑。叶小优有些不好意思地和电话那头说了几句,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叶元朝着她挑了挑眉头,暧昧地冲着她笑了笑,叶小优抛给他一个白眼,然后自顾自地整理起盖在身上的毛毯。
叶宋微笑着,将车拐进了一道厚重的铁门。
叶家大宅,灯火通明。
进了大门,叶元拐进了一旁的楼梯,怀里抱着他刚收到的礼物上了楼。叶小优则跟在叶宋身后,脚步有些发软,也不知道睡了太久叫发软,还是因为第二次踏进这个地方,而心生奇怪。
第一次进叶家大宅,差不多是一年前的秋天,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奶奶病危。临终前就想见她一面。去接她过来的是叶清,那个平日里笑得没心没肺的阳光少年,显然沉浸在亲人即将离世的伤痛中,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见到她的第一眼,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掉。她自然是不忍心拒绝他的请求的,便随着他来。老人家见到她,眼泪不停地坠落,抬起颤颤巍巍的手,眼神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叶小优的悲伤就像是泡泡机,不停地冒了出来。老人家似乎是认错了人,在握着她的手时,只是呢喃着喊着徐品蓝的名字。
叶小优想,也许这辈子,她都想着她那个可怜的养女。而那个可怜的养女,为了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舍弃了所有的一切。包括这个有父母的家,即便不是亲生的父母,却在临终前还惦记着她。
那天叶小优哭得不能自已,老人是在她的一句妈妈中离世的。
“妈妈,我回来了。”那天,叶小优是这样说的,然后老人才闭上了眼,安详离世。
叶宋轻轻地拿过她背上的包包,“我帮你放到房间里去,你先去餐厅。”说着就要离去,叶小优倒是先他一步拉住了他的衣角,眼神里有些局促。
“大哥和嫂子他们都在里面。”叶宋自然明白她眼神里的局促为何,毕竟这是她第二次踏进这里,这个对她来说全然陌生的地方,可是叶小优朝着他晃了晃她的脑袋,眼底有抹挣扎,眼神落在他手里她的包,“哦,你是想说你一会要回去是吗?可是你亲爱的阿姨已经给你收拾好了房间,大概在上个月就开始给你布置房间了,你知道的,我妈一直希望自己有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