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长廊里忽然间变得相当安静。
容北澜亦一震,他静默无声,面无表情,不知在思索什么。
“江阿姨……”夏可爱轻声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忽然离开吗?”
“可爱——”江和婉上前一步,吃惊地抓住夏可爱的手臂,“你别胡思乱想。”
紧紧咬着唇,夏可爱傻傻地瞪着江和婉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默默推开江和婉的手臂:“江阿姨难道不能解释?”
正僵持着,手术室的门开了,其中一个东方面孔的医生快步走过来,用中文道:“伤者抢救无效。谁是夏紫画女士的家属,请进去见她最后一面……”
话音未落,夏可爱已经一下推开挡在面前的江和婉,风驰电掣地冲进抢救室:“姑姑——”
她们相依为命了十几年,姑姑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她还来不及孝顺姑姑。
怎么可以!
“夏老师……”顾南歌喃喃着,忽然大梦初醒地尾随夏可爱冲向抢救室,“夏老师你不能死!”
目送夏可爱和顾南歌的背影,江和婉和瞬间惘然,眸中渐渐漾开泪花。她默默扶住墙壁,支撑着身子,默默看着抢救室的大门,却没有力气上前一步。
容北澜一把扶住江和婉:“妈,那是可爱姑姑,我们都得进去看看。”
江和婉忽然浑身一激灵,她回过神,一把推着容北澜向抢救室里面走:“北澜,你得进去看看她。”
希望还来得及……
明明人高腿长,习惯大步如飞的容北澜,这会居然几乎被江和婉推着进了抢救室。
果然,雪白的床单中,夏紫画几处血迹斑斑。虽然只是从四楼坠楼,但不巧伤到要害。已然气息奄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而那张精致兼容的脸,妆容也掩饰不了那份将死的极致苍白。
“姑姑。”夏可爱大哭,握着夏紫画的手,却说不上别的话来。
忽然想起身后的江和婉,夏可爱倏地起身,一把拉过江和婉,拽到夏紫画面前:“姑姑,是不是她伤害了你?是不是?姑姑,是你就点点头。”
夏紫画的目光却没看江和婉,而是对着容北澜。她苍白至极的脸,浮过一个淡淡的笑容。
“可爱,妈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容北澜低声制止。
江和婉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她奋力越过夏可爱和容北澜,一手牵过容北澜,将他拽到夏紫画面前:“北澜,快,喊她。她是你亲妈。”
原本哭闹混乱的场面,忽然间就寂静如雪夜——既静又冷。
“妈?”容北澜喃喃着,不可置信地瞪着似乎随时要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夏紫画。
“对呀!”江和婉急切地将夏紫画的手送进容北澜的手,“再不喊,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江和婉五十多的人,见过生死,见夏紫画如今这个样子,自然熬不了几分钟。此时哪还有时间详细解释三十年来的恩恩怨怨,只能强迫容北澜喊一声“妈”。
容北澜僵硬地伫立着,不可置信地瞪着夏紫画,说不出话来。
“……”夏可爱忘了哭,忘了说话,只是错愕地瞪着江和婉母子。她的小手却不知不觉搁上腹间,一颗受了惊吓的心脏,不由自主一再下沉。
她是不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