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剑风台上喧嚣渐止,各大门派的主事者都明白,没有要事众人也不会齐聚在此。
云袖清向华岚抬了下手,对方会意,悄然离开。
“众位道友,前辈。”云袖清起身道,声音轻柔却足以让在场修者听得清楚,他在收到众人视线时拱手作揖,面上只剩凝重,“承蒙诸位信任,在下执掌剑门数甲子,尚未遇到何事足以动摇修真界根基,不由得修为荒疏虚度岁月,但不久前□□偶然探得风声,为避免二十年前憾事再次上演,在下才急请诸位前来商讨对策。”
众人听过面面相觑,离得最近的桓道衡直接催促道:“究竟探到什么风声,还是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云袖清敛眸轻叹,广袖一挥,一个缠满符纸锁链的笼子被人抬了上来,就放在剑风台中央。
人形的轮廓透过符纸缝隙,面容模糊不清,但冰冷的死气却无比明显。
“……傀者。”桓道衡凝视牢笼,半晌后吐出两字。
“二十年前,在下带人前往救援天虹剑门众弟子,却遭伏击折损大半,诸位道友中不少人亦闻讯赶来,相信诸位深知此物的危险程度,我本以为当年已将傀者肃清,祸首玄门也重封万法深渊,但时隔二十年,傀者再现,实在令人心惊。”
云袖清的话如有千斤砸在众人心头,纵然在场都是身处修真界顶峰,修为精深堪称神仙的人物,但面对傀者却丝毫不敢轻忽。
这种东西没有思维没有感觉,只听主人的命令,如果光是这点倒不足为惧,傀者最为致命的,是他本身携带的融合了魔界毒物的阵法,被傀者伤了手,就只能砍掉手,伤了腿就砍掉腿,若是伤了砍不成的地方,只能找个墙角等着自己也变成傀者。
当时修真界公认最为优秀的医术大师就是御风剑门的白副门主,但白聆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友失去意识,变成只知杀戮的武器。
“万法深渊近日魔气环绕灵兽躁动不安,墨锋已经前往深渊加固结界,但不妙的是,在下已经和墨锋失去联系。”云袖清眉头微蹙,眼底透出深深的忧虑。
“墨锋道友剑法精湛,是修真界屈指可数的剑修先天,区区深渊灵兽岂是他的对手?”
提出质疑的人姓程,专卖法宝材料,是修真界举足轻重的家族之主,程鸿便是此人的儿子。
不过比起其他门派,这种混杂着俗世烟火的家族最容易被瞧不起,桓道衡斜他一眼,嗤笑道:“灵兽是不能怎么样,但魔气就不同了,谁知道会不会冒出几个魔修来。”
这话一出又引起一片窃窃私语。
云袖清抬眼看看天色,指尖一动划出几个字符,符文无火自燃。
主阁内的华岚收到云袖清传信,刚想出去召集弟子,微弱的灵力波动忽然出现在灯火辉煌的窗口,华岚疑惑望去,只见窗纸上映出纸鹤颤颤巍巍的剪影。
在华岚想伸手接下纸鹤时,云袖清先他一步,捏住了纸鹤的翅膀。
……
严厉沉着脸一语不发,他身边躺着面色苍白的殷缘,两三个时辰前他们终于找到一处山洞可供暂时休息,路上还顺便敲晕了几只倒霉的鸟拿过来烤。
“傀者的事众人商议过后,决定秘而不宣,对外只说是魔修报复,在那之后我专注清剿逃亡傀者,门主负责处理玄门相关事宜,我没兴趣问,门主也未详细告知。”墨锋靠在山洞一角,语气没有多少起伏,透着股重塑三观过后的无力感。
严厉把树枝上的鸟转了一圈,火光明明灭灭,他消化着墨锋对当年天虹剑门灭门一案的叙述,然而却发现不少和自己记忆对不上的地方。
挂在殷缘身上的坠子碎裂之后,缺失的记忆也终被掀开,饶是严厉神经大条,也忍不住倍感糟心。
他现在还没有多少身为故事主角的代入感,这段记忆回想起来就像看戏一样失真,使得严厉还能和墨锋所言冷静的做出对比。
“前辈吃不?”严厉苦中作乐,指指烤好的鸟。
墨锋瞥了他一眼,用眼神告诉严厉自己早就辟谷的事实。
严厉悻悻然的自己掰了个翅膀下来。
“师傅不要给我呀。”
“哦……?”
严厉猛地转头,就看见片刻前还昏迷中的殷缘已经睁开眼睛,冲他伸出了手。
“饿了,快点。”殷缘用胳膊撑着地面往严厉身边凑了凑坐起来,他摸摸自己胸口,心说系统办事还挺靠谱,这伤分分钟就没了。
严厉目光复杂地盯着殷缘,下意识的递上了翅膀。
“别看了,我没事,身体倍棒!”殷缘故意重重拍了下严厉的肩膀,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脸,默默祈祷严厉可别整出个什么心理阴影,那就狗血了。
“真没事?”严厉伸手小心翼翼地按上殷缘胸前原是剑伤的位置,隔着染血的衣裳也摸不出什么,干脆开始扒拉殷缘领子。
殷缘哭笑不得拍开严厉的手,“注意影响啊!”
严厉抽抽嘴角,似乎是想笑,又有点后怕,见殷缘是真的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那什么,我挺对不起你的。”严厉嘴拙也不知道什么歉好,干脆豪情万丈地摆手,“等咱们安全了,我让你捅回来,想怎么捅怎么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