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秀有心趁着五个老太监之死的势整饬一下陶光园,却被武旦给拦住了,武旦说:“先不动他们,还不到时候。等到时候了,一并处理。”
李成秀知道武旦必定另有打算,于是便按下了要大显伸手的念头。
如此再过了两日,外头疯传武旦已经被废,说着他和李成秀如何如何地失意落魄被人欺负得多惨,可是李成秀看到的武旦却是越发地神采飞扬,智珠在握。
这一日,武旦让李成秀抱了李糊涂,由大妞、六生和九生护着,悄悄地离开了丽春台。睡着半夜被喊起来的,乌漆摸黑的不让点灯,还好李成秀知道最近或有大事发生晚上也都是合衣而卧,这时候扯过皮斗篷往身上一裹倒也冷不着。悄悄地暗门出了丽春台,一路摸黑往前走。李成秀对洛阳皇宫也不怎么熟悉,所以也不知道武旦这是要带他们往哪里去,只是大概知道他们是在往南。一直走,大概走了小一个时辰才停下,来到了一座小小的宫苑里。武旦带了李成秀他们五个人,进了一个小房间,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进了一个密道,又在密道里走了一刻多钟,这才上了台阶出了密道。
“皇,皇上?”出了密道,适应了初一开始的强光,李成秀看清了半躺在前面榻上的人,不由得一声惊呼。
榻上的皇帝被李成秀的声音惊动了,转着眼珠子瞅了过来,看了她一眼又漠然地移过了眼。
“怎么回事?”李成秀低声地问武旦,她感觉皇帝有些不对劲。
“皇后,反了。”武旦也是低声地回答。
“什么?”李成秀大吃一惊:“皇后,反了?”
武旦点点头,看了一眼皇帝,用更低的声音与李成秀说:“昨天夜里亥时,皇后便带着人攻破了龙光门,这会儿正在与玄武门守军大战,玄武门的守军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玄武门一破,便陶光园不保了,难怪武旦急匆匆地把他们从丽春台接了出来。
但是很显然,武旦觉得李成秀受到的惊吓还不够,又扯了扯嘴角嬉皮笑脸的跟李成秀来了一句:“除了皇后在玄武门闹腾,荥阳公主也带人打到了长乐门下了。”
“啊?”李成秀吓得脸都白了,更气人的是武旦这厮居然还笑得出来!
不对!
李成秀一怔,狐疑地抬头瞅武旦,只见得他眼睛黑亮黑亮的全是兴奋,没有半点儿害怕或紧张。
“你没有跟我闹着玩儿吧?”李成秀瞪着眼睛威胁道:“不许没事拿我吓着玩儿,惹火我小心我揍你。”
“哪里拿你吓着玩了,他们真的在闹腾。”武旦捉了李成秀指着自己的指尖地手,送到嘴边轻轻地吮了一下,笑得满面春风,道:“有道是不破不立,身上长了疮就得让它烂透才能剜腐生新,我这是在给大周去疮腐呢!”
这家伙竟然是故意的!
李成秀又气又恼,抬脚就朝武旦的脚面上一踹,狠狠地道:“你丫的就不能提前跟我说清楚吗?”
武旦颇有些惭愧地道:“臣不密失其身,君不密失其国。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说,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真实的反应,这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只是,让你受惊了。你放心,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不这样了。”
“那现在怎么办?”虽然武旦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但是李成秀还是觉得很紧张。
“不怎么办,咱们就这样等着好了。”武旦淡淡地说。
说着话,武旦便朝睡榻看了一眼,皇帝一副厌世的模样,半死不活的望着头顶的蒙尘。
仔细地一看,李成秀看到皇帝的嘴唇似在动,走过去仔细地听了听,听清楚了:“不可能,婉娘不可能背叛朕……”反反复复地都是这么一句话,语气很坚定,眼神却很溃散。
皇帝很不对劲,李成秀有些担忧地问武旦:“怎么回事?”
武旦说:“他从圆壁门回来便这样了。”
“见着皇后了?”李成秀讶然,问道。
武旦点了点头,李成秀顿时明白了,定是皇帝在圆壁门受了皇后的打击,一时想不开便成这样了。
皇帝的形容有些邋遢,李成秀看着实在是不忍,忙叫六生打了些热水来,她亲自投了葛巾仔细地给皇帝净了面,擦了手。许是洗了个热水脸的缘故,皇帝看上去精神好了些,李成秀又叫六生给他重新梳了头。皇帝也是怪,就那么由着李成秀他们摆布,不闹也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