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贵妃榻上的女子,上身只穿着一件鲜亮的绣花肚兜,露着大片的雪肤,更兼着她面色潮红,媚眼如丝,看上去真是活色生香,尽态极妍。
似乎是察觉到身边有人,她慵懒的从榻上起身,身下盖着的鸾凤锦被缓缓滑落,露出了她高耸的肚子来。
竟是高昭仪。
太子还处在震惊当中,一时有些恍神,直到高昭仪光溜溜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轻哼着缠了上来,这让他猛地回过了神。
小阿重,你竟然!
明白自己是中了算计的太子心中自是有些急怒。
若非带路的是永清,他又怎么会毫无疑心的跟过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顾无忧竟会给他来这一手!
若是被人撞见他与父皇的妃子在一起厮混,还是有孕的妃子,还是在自己亡妻的头七法会上,那自己这个太子也算是做到头了!
小阿重,你竟这般狠心么?!
太子又是憋闷又是恼怒,深吸深吐了好几口气,想着要尽快离开这里,只得勉强压下心底的烦躁,一把扯开了纠缠的高昭仪,转身就要夺门而逃。
却不想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软腿一弯,竟是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神智不清的高昭仪更是手脚并用的俯身缠了过来。
太子看着高昭仪已是不管不顾的撕扯着他的衣裳,急怒之下就要推开她,却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更要命的是,浑身开始起了一阵一阵的燥热,直让他脑子也开始有些昏沉起来。
他虽未与太子妃同房过,却已是有过侍妾的,自然是知晓现在自己这个身体的这个反应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自己即将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太子余光看见了那正在冒着袅袅轻烟的青铜香炉,顿时明白了过来。
那香炉里,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不行,不能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
否则,自己苦心筹谋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太子将自己的舌尖一咬,勉强恢复了些神智,费力从高昭仪的头上取下了一根金簪,用尽全身力气插进了自己的手背当中。
撕心裂肺的痛!
太子额角的冷汗不停的往下滴,趁着自己有了些清醒的意志,推开了身上的高昭仪,挣扎着向门口踉跄走去。
身后的高昭仪得不到纾解,烦躁的在地上扭动着,发出阵阵轻哼。
太子好容易走到门边,却又回过头来,看着高昭仪,心头一凝。
不行,不能让她一个人就这样留在这里。
既然这是一场算计,那待会儿定会有人进来撞破此事闹起来。
高昭仪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自己不在现场,也是说不清楚的!
皇帝那里,也没法交代!
可是现在自己一个人逃走尚且艰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让人发觉的把她也带走,是绝对办不到的!
这事,只能让高昭仪自己抗下来!
他紧扶着门框,心下在飞快的想着对策。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太子面色一变,把眼睛靠近门缝,提着一口气向外看去。
是个端着茶盏的小宫婢,看样子,是准备送茶到前面大殿里去给那些参加法会的命妇。
太子乌沉的眼眸眯了眯,用力的打开了半扇门。
“你站住。”
小宫婢冷不防的被人叫住,倒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太子后,忙放下茶盏,恭敬的跪伏到了地上。
“见过殿下,殿下有何吩咐?”
“从现在开始,你听好孤说的每一句话,并照着孤的吩咐去做,若是出了一丁点的差错,孤不但要把你挫骨扬灰,还要杀尽你的全家,你可听明白了?”
太子阴沉沉的话语中带着凌冽的寒意,直刺的小宫婢浑身打了个冷颤,颤抖着声音应道:“奴婢,奴婢听明白了,奴婢一定照着殿下的吩咐做。”
“好,你马上进来。”
小宫婢头也不敢抬,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闪身进了那半扇门里。
前殿的法会因为顾云晴的缘故,暂时中断了。
原本法会进行到一半也是要让命妇们休息片刻的,只不过这会子提前了而已。
众人一边跟着婢女去了事先安排好的偏殿歇息,一边低声议论着刚才顾云晴的癫狂之举。
搅乱太子妃的头七法会,多么大的罪名!
看来,顾云晴这下子是要倒大霉了!
原本在顾云晴声名没坏之前,曾有心向宁国侯府提亲的夫人们俱是后怕不已。
幸亏当时宁国侯府婉拒了亲事,要不然,顾云晴现在要是成了自己家的准儿媳,那哭的可就是自己了!
更有好事者,四下看了一圈,见没找见武国公府的人,顿时失望不已。
难得一场好戏,若是武国公府的姜夫人也在场,那脸色一定精彩的很!
可惜啊可惜!
不过,她们也并没有失望太久。
因为接下来看的这出戏,比刚才更是精彩荒唐到了十倍!
在那供她们歇息的偏殿里,竟是看到了两个女子,衣衫半遮半掩,搂抱在了一处。
高昭仪可是有不少夫人都是觐见过的,她刚才还在法会开始时,领着众命妇,给太子妃上了头香呢!
因着她身怀龙胎,劳累不得,所以上完香就下去休息了,只等待会法会结束时,出来露个脸就行。
却没想到,竟是这个休息法么?!
众人竟是面红耳赤,瞠目结舌,慌不择路的就纷纷往殿外退。
这种深宫隐秘,还是装不知道的好!
不知何时已回到人群中的顾无忧也随大流一起退了出去,陈明玉和林雅乐眼尖看见了她,忙上前拉了她的手,几人聚到了一处。
“顾姐姐,真是没想到······哎呀,可真是羞死人了!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荒唐的事情呢!”
林雅乐耳根都是烧的通红,蹙着眉低声抱怨道。
陈明玉也是一张通红的脸,拿袖子遮掩了,悄声道:“快别说了,这种事情得当什么也没看见才行,这可是在宫里,小心惹祸上身。”
林雅乐吐了吐舌尖,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再不敢多说一句了。
“明玉说的对,咱们哪,就当自己失忆了就行。”
顾无忧拍拍两人的手背,以示安慰,目光却盯着那扇被紧闭起来的宫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那么烈的药,竟被太子逃了么?
还在顷刻之间,就想出了这么好的栽赃法子?
能在皇帝众多的儿子当中杀出一条血路,争到太子之位,果然心计手段是不可小觑的呀!
她早就让人盯住了安妈妈,一举一动皆会立即报给她知道。
所以安妈妈前脚才刚摸进了孙氏的院门,后脚她便已经知道了。
安妈妈去孙氏那里,无非是哭诉告状,这本也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孙氏却在安妈妈走后,同顾云晴一起,立即去了高婉珠所在的客房,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而在孙氏她们离开高婉珠的房间后不久,高婉珠的贴身婢女就立即出门,坐马车去了文安侯府。
而在那婢女从文安候府的后门处出来不久,就有穿戴齐整的管事嬷嬷上了马车,径直去了皇宫的东阳门,递了牌子,求见高昭仪。
而在此后不久,宫中就有消息传来,要各府的贵女都去参加太子妃的头七法会,甚至还专门给宁国侯府下了一道口谕,要求自己一定要参加,不得称病。
这前前后后的,一环扣一环的想一想,事情顿时就明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