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未曾想他有如此一问,而这问题,似乎直击在自己心中刻意回避的一方寸土之上。
是啊,朕有真正关心过他吗?
因为中宫皇后是先皇指婚,朕即便百般不愿,还是立她为后,因为不喜其母,所以便对西儿也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也许正是朕的冷漠,使得西儿从小便内向木讷,总是低头不语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看着他与其他皇子之间的反差,朕便更加不喜欢他。
可是,他也是朕的儿子,这些年,属实是朕轻忽了他!
皇帝这边心肠百转,太子那边却冷声斥责道:“二皇子,你不想由父皇出面责罚,只是因为,你最大的目的,还是想嫁祸本宫从而觊觎皇位。不是么?”
皇帝心中一动,只是抬眼向羽林西望去,刚刚升起的些许父子之情,听到太子如此言语,似乎又冷下了几分。
二皇妃也被太子点醒,她抬头紧瞪着羽林西,冷哼一声:“怪不得!你既然对我儿存了杀心,便在自己宫中下手就好,何必挑这么个时候,原来你是想一石二鸟!真够阴险歹毒的!”
羽林西眸色一暗,紧咬着下唇并未言语,二皇妃看着他这样的表情似乎又变回那个任人欺凌的二皇子,不由得继续骂道:“没用的东西!即便你有着阴狠的心肠,却也不是那块翻云覆雨的料,除了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你还能成就什么大事!”
汝欢听到二皇妃的言语越发刺人自尊,便开口道:“二皇妃,二皇子他……”
可刚吐出几个字,羽林西便立刻打断道:“谢二小姐,你的猜测大部分都中,可只有一样,却是错了。”
他的声线平静如常,只是缓缓起身走回他的长桌前,看似随意地端起上面的酒杯,遥遥向汝欢敬了一杯。
汝欢很是好奇自己哪里错了,明亮的大眼睛满是探究真相的渴望。
“本皇子原本是用毒药每日涂于世子肌肤,打算让药性渐渐渗透进去,恐怕也是因此,本皇子自己也会中了一些剧毒。但见到涂抹的药性太慢,便喂食了太子毒药,却也不知刚好会在长公主劫持太子的时候发作。”
“以剧毒涂抹肌肤?确实是厉害的手段!此种毒药本就当世罕见,如若再以此种难以留下痕迹的方法下毒,即便是汝欢,也未必能看出端倪。不过二皇子放心,你并未中得什么毒药,你指甲上的黑色竖线,只是肾脏有些不适产生的症状。上次汝欢帮你治疗的时候已经见到,今日只是吓唬你而已。”
二皇子呆了一呆,随即竟“哈哈哈哈”仰天大笑起来。
笑声未绝,他便再次双膝跪地向皇帝举杯道:“只请父皇不要代儿臣受此杀戮的罪孽,一切到此结束吧!”说完,他便将酒杯举到了唇边。
汝欢只觉一阵心悸,她的脑中闪出苏怡一案安心撞向樱花树的一幕,立刻高声叫道:“酒中有毒!快阻止他!”
但御驾之前,没有人敢携带兵刃,即便羽林修泽与花写月听到叫声,立刻身形一动便冲了过去也无法赶上。
羽林西的杯已沾唇,与他咫尺之间的二皇妃手臂自然地微微一提似乎想打落酒杯,可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的眸子闪过怨毒的恨意,狠狠磨了磨后槽牙,还是重重地放下了抬起的手臂。
二皇妃的眼神与举动尽数落在羽林西的眼里,他似乎握住酒杯的手背抖了抖,但并未影响他喝酒的动作。
仰头,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