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雨后的天空晴朗无云,明月高照,夜风寒凉。
几经周折,白鹿泽终于在衙门后庭的厨房里寻找到他的母亲。
母亲正在与一群同村的妇女烹煮简单的稀饭和面食,以分发给衙门营地里的避难村民。
“娘!”白鹿泽欣喜不已,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喊着跑向母亲。
母亲听闻白鹿泽的呼唤,马上放下手中的厨具,转身迎到厨房门前。她一看到白鹿泽,便紧紧地握住他的双手,欣慰地说道:“泽儿!你总算是平安无事!”
白鹿泽也仔细打量了母亲一番,焦急地问道:“娘,你有被人咬伤或者抓伤吗?”
“放心,娘很好,没有事!”但是笑容难掩心中的担忧,她追问道:“你有看见你爹和你哥吗?”
见白鹿泽摇了摇头,她脸上的忐忑就更加明显了。白鹿泽一下就察觉到,连忙安慰母亲道:“娘,你不用担心。轮武功和能力,爹和哥哥都不知道胜过我多少倍!根本就无需挂心,你说是不?”
听了白鹿泽的话,虽然眉头依旧紧锁,但母亲还是露出了一丝宽慰的微笑。
看见母亲稍微放心了一点点,白鹿泽的心里也舒服了许多。他依靠在门边,说道:“娘,你进去忙吧,我在这里守着。”
母亲忽然想起了什么,抓着儿子的手臂问道:“泽儿,你吃过饭了么?”
“呃……我一点都不饿。”
“傻孩子!”母亲说完,便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香气四溢的热汤和一碟包点,放在厨房门外的石桌上。“赶快坐下来,趁热吃吧!”
虽然嘴巴不诚实,但肚子可就是最直率的了。看到美味的食物,肚子马上咕咕作响。白鹿泽咽了一口唾沫,再也掩饰不了,跳到石凳上大快朵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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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泽刚刚吃过饭,恰逢母亲要和厨房的妇女们一起把食物送到营地的每一个帐房里。她让白鹿泽在这里等着她回来,但白鹿泽死活不愿意,硬是要守在母亲左右,生怕她出什么意外。于是母亲便让他一起帮忙,把热腾腾的食物分发到每一位村民的手中。
村民们认得出母子二人是德高望重的白鹿家的人,皆对他们的仁德善心赞口不绝。而母亲也称其只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一切还是要归功于大家的鼎力相助。
衙门官吏陈方与村长刚好慰问完一家几口,正从这家人的帐房里出来,恰好碰上在村民的热情簇拥下的妇女一行人。
陈方大喜,连忙代替村民再三感谢众位热心的人。一问才得知,原来是白鹿辉的夫人带头做的善举,更是连连躬身报以感激。而她身旁的少年也自觉地朝着陈方和村长行了一礼。
陈方的眼睛瞬间就被这个气质非凡的身影吸引过去。
只见那是一位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的少年,恭敬地守护在白鹿夫人身旁。
见陈方若有所思,村长便凑到他耳边想告诉他什么。但陈方似乎早已有答案了然于胸,摆手拒绝了村长的好意。他期待地向眼前的少年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令尊是——”
“白鹿辉。”少年轻声回答道。他眉宇之间充满坚定,面露自信的笑容,似乎父亲的名号让他感到十分骄傲。
“好!”果然不出所料,陈方高兴地拍了一下手,随后向白鹿泽竖起大拇指,“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见母亲一脸骄傲,白鹿泽也面露喜色,非常谦虚地躬身答谢。
“哈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就长大成人了!”陈方笑着,忽然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如果本官没记错,好像你还有一位兄弟?”
“是的,陈大人。我还有一位兄长。”
“他现在在营地里吗?”陈方期待地问道。
母亲正想开口说什么,白鹿泽马上接过话,回答道:“兄长正随家父在鹿角山处理杂务,随后便会来到此处与我们汇合。”
陈方表达了遗憾之情。他再次看向白鹿泽,嘴角努力微笑起来,说道:“白鹿公子,不如随本官到内堂,本官介绍犬子给你认识认识!”
白鹿泽观察敏锐,感觉陈方的笑容似乎有些什么不妥。另外,大家都生活在同村,他当然知道陈大人育有一子,而且他的年龄要比自己大上不少,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要介绍他认识?
他眼睛一转,心想也不是很好推搪,便拱手回礼说道:“陈大人,很感激你的邀请。不如待我帮家母分派完食物,再上门拜访?”
“好极!”陈方喜形于色,再和身边的村民寒暄慰问几句,便再往下一个帐房内走去。
白鹿泽也没有多想,继续帮忙分发热粥。
得到了温饱以后,再加上陈方与村长的逐一慰问,这个衙门演武场内的临时营地的村民,情绪都似乎得到一定的平息,晚上再也没有与衙役们发生冲突。
但是有一个问题一直都让白鹿泽深感担忧——由“受伤”婴儿引起的官民冲突。据他一晚上与村民的交流得知,似乎个中的矛盾还未得到妥善解决,也就是该如何处理“伤者”的手段还未得到双方共识。
官府处理的办法是驱逐出营地。虽然不至于处决,但这个建议却被大多数村民反对,因为谁都不希望看到自己“生病中”的家人亲友被弃之不顾。村民们都认为,或许这些“伤者”都还能被救治,继而恢复理智,重新正常生活。它们不过是被一种类似疯狗病的怪病传染了而已。
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在那个能让大众普遍认可的处理方案被提出来之前,即使越来越多的人被咬或者被抓伤,也都只会选择隐瞒,而不再向官府坦白伤情呢?
“说不定还能救回来呢!”
这个念头几乎充斥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嘿,白鹿泽内心冷笑。人们丑恶的自私表露无遗,只要对自己有利,哪管别人的什么安全什么利益,通通可以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