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月挂高空,若是往常,王庆早就昏昏睡去了,可奇怪的是,就在今晚,他却怎么睡都睡不着,辗转反侧,不停的挪动着身子,反反复复,可又不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嘶,我这是怎么了,好歹这可是我忍痛花钱住下的楼,难不成,我还要干坐一晚上不成?不行,不行。”王庆腾的一下坐起身子,皱眉思索,露出魁梧壮硕的身躯,爬满了疤痕。
伸出手来握住了床边的一把长刀,嗤的一声,长刀出鞘,迎合着窗外的月色,泛着明光,模模糊糊映照着一张粗犷的脸,握着长刀,王庆才真正觉得心安。
徐徐呼出一口浊气,激发着全身筋脉,发出咔咔的声响,仿佛大弓曲张,紧接着,轰的一声从他血液里传出,如同江河咆哮,倒灌而下,炼体巅峰大圆满,这是他此时此刻的修为境界,王庆虽然是镖行分舵的一个堂主,也可没有拜入什么门派,也就没有什么传承功法,他这一身修为也是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若说在凡人之中,他这一身皮肉功夫还可以呈呈威风,可若是到了修仙门派的眼中,那就实在不值一提了。
站起身来,推开房门,皎洁的月光倾泻而出,可他却没有心思来细细赏月,说实话,他的心中有些焦虑,不知为何,似乎是种不详的预感吧。
此刻,二层楼阁,隔着几条小道之外,正在发生着剧烈的争斗,惨烈无比。
房间里,一共四人,都是男子,三个男子面戴黑布,包裹着面孔,剩余的男子单膝跪地,左手艰难支撑着地面,右手死死的攥紧着一把染血长刀,滴答滴答的鲜血顺着嘴角滴落着,似乎在预示着生命的流逝。
他,正是王休,斩马堂副帮主之一。
眼看着他马上就要油灯苦尽了,可他对面站立的三人却丝毫不让,冷冷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给他丝毫松气缓和的机会。
艰难的抬起头,怒视着对面的三人,咳了口血,沙哑开口道:“为…为什么?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哼,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只需要记得,你,只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阴冷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冷漠。
看得出来,他也受伤了,而且很重,在他右手臂上,一道深入骨头的伤口扎根着,鲜血染红了黑色的衣衫,向其身旁看去,其他两人也是浑身带着或多或少的血迹,不分敌我,同样的,三人脸色也不轻松,似乎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真正击败了对方。
说来也奇怪,虽然这里距离王庆的房间隔了几条小道,可造成这么大的动静,别说惊动其他人了,就算是大半个楼阁,估计都会引起注意,可直到现在,整个楼阁,还是静悄悄的,除了野外的虫鸣,没有什么多余的杂音。
两盏茶之前……
“堂主,咳咳…我觉得咱们可以这样,既然他们中最强的是那三人。至于如何干掉他们,哼哼,我们可以分兵两路,堂主您亲自动手对付那斩马堂堂主,至于那其他二人,我们就先不动生息的逐个击破,而后再攻其心,乱其形,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取胜,您觉得呢?”
刀疤男子细细思索,微顿,沉吟道:“可行,可这逐个击破的计策,谁去才能万无一失呢?还有,如何才能不动声息……”
刀疤男子还未说完,书生男子便恻隐的干笑两声,打断了刀疤男子,徐徐开口道:“唉,堂主,您应该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至于做不做,用什么方法,就全看堂主您了。”
说完,书生男子微微颔首,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面前刀疤男子的回答。
“呵呵,鹿蛭,看不出来,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倒学会逼问起我来了,很好,很好。”说着,刀疤男子嘴角翘起,缓缓拍了拍鹿蛭肩头,鹿蛭身躯随之微微啪啪作响,一时间险些站不起身来,可他却死死的忍住,纹丝不动。
“你的主意很好,我会立刻去安排的,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好好从旁协助,你说呢?鹿副堂主?”
鹿蛭身躯微震,连忙扑倒在地,颤颤巍巍的提着袖子,惶恐道:“堂……堂主,鹿蛭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还请堂主饶恕,饶恕……”说着,鹿蛭深深俯首,几乎要将头颅矗在地上,一动不动。
“唉,快快起来,这是作甚,咱们出生入死这么些年,你这可是不把我这个堂主当兄弟不成。”刀疤男子佯装怒意,连忙上前搀扶起鹿蛭,满眼都是追忆,似乎在怀念那段当年五个小山贼占山为王,横行山野,不可一世的情形。
鹿蛭也有些微微怔住,正准备开口说些往昔的回忆,可就在这时,耳边却冷冰冰的传来一句话语,彻底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并让他如坠冰窟,脑袋嗡嗡作响。
“鹿蛭,我还是不喜欢有人威胁我。”
说完,刀疤男子随手松开了衣袖,转身离去。
“大……大哥,我,知道了。”鹿蛭踉跄起身,眼神变换数次,渐渐的,变成了麻木。
另外一间房间内,一共站立着五位男子,正是刀疤男子五人,看到眼前众人已经到齐,勒鲁沉声开口:“诸位兄弟,你们随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困难,想当年,咱们五个小山贼就敢追着皇国人马满山跑,这次又算的了什么。”
“鹰鹫,虎饕,象蚩,你们三人今晚一起出手,先用迷药放倒斩马堂的副堂主王齐,而后以最快的速度除掉副堂主王休,而我与鲁蛭则会亲自会会这个斩马堂堂主,之后,等到王齐醒来时,咱们五人早已汇合,自然会合力将他们一网打尽,你们觉得如何?”
虽然勒鲁心里已经决定了这个计划,可面对着眼前的兄弟,他还是要询问他们的意见,毕竟,虽然他们人数众多,可他勒鲁也知道,这斩马堂三人是个硬骨头,不容易下咽这一点,勒鲁也打听了关于这三人的传闻估摸着实力,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个计划虽然可行,可却不能漏掉任意的一环,而且任意一环都不能出错,否则,后果难料。
鹰鹫率先开口道:“堂主,这斩马堂三个堂主之间的距离可不远,也不过隔着几条小道,若是咱们出手动静太大,恐怕那堂主就会立刻赶来,这可如何是好?”
早在筹划这件事的开始,他们五人就重金买通了酒楼的管事,知道了他们入楼的详细信息,包括他们的明姓,至于入住住处,更是早早掌握。
虎饕,象蚩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显然认为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因为这意味着计划的成败,同时,这也意味着他们的生死。
勒鲁看了众人一眼,淡淡开口道:“诸位兄弟不必担心,这个问题,其实也简单。”说到简单二字,目光微微在鹿蛭身上顿了顿,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圆筒状的盒子,发出淡淡的绿光。
“诸位请看,这件宝贝是我花重金换来的,它没有什么攻击,也不具备什么防御,可它却有一个最大的作用,那就是隔绝声息,掩盖声息,虽然时间不长,只有两盏茶的功夫,至于范围,也只有这一间房屋大小,你们,好好把握。”说着,便将使用方法告诉了其他几人。
“行动。”
“是。”
一阵旋风划过,房间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