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走到殿中,目光一刻也未离毕尚云脸上。
李睿吃惊之余站起来,也望着仍坐在面前的他,竟已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来这一晚上的直觉竟成了事实,毕尚云果然不对劲,他居然对秦军残部几万兵马,甚至是什么用途都了如指掌!
“世子说的都是真的?”他喃喃地问他。
毕尚云撩眼看他:“如果我的目的是跟皇上夺皇位,那么我还巴巴地跑到宫里来请旨做什么?”
“那是因为你太擅于筹谋。”萧淮道,“大周四十万兵马,秦军却只有八万余人。
“如果以八万人对抗人四十万人,别说伤不了燕王府的毫毛,这八万人一点效力也发挥不出来就要阵亡。
“但如果下旨让李营这二十万人按兵不动,秦军与燕王府的二十万人拼起来,燕王府无论如何也会遭受一部分损失。
“这个时候王府虽然灭了秦兵,但与李营将士实力已完全不对等了,让李营来剿杀燕王府的兵力,当然不会太难。
“更何况,你祈太傅的目的并不是要消灭王府兵力,而是消灭我父子二人本身!
“等到我们父子阵亡,你祈太傅再挟天子以令诸侯,架空皇权,在本身大半个朝堂都被你掌控的情况下,你不花一兵一卒,也能得到你想要的皇位。
“因为那个时候,孤家寡人的皇上除去把皇位禅让给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李睿越听脸色越白。
“燕王府掌的是我大周的兵马,太傅这是想跟我大周过不去?原来心存不轨之心的人不止韩顿,还有你!”
他指着他,但更重的话他却说不出来了。
他心底突然升出一阵惶恐。
李锭驾崩,他登基时才不过八岁,那时候一个人坐在那么高高在上的位置,他害怕得不行,是太傅与韩顿带领着满朝文武帮着他迅速进入状况。
这几年里他好容易克服了障碍,也逐渐变得能独挡一面,朝局处在相对稳定状态的情况下,没想到却又出了韩顿与郑太后的事。
朝上文有太傅与韩顿,武有燕王与各级勋贵,有他们掌着大局,君为臣纲还是严格在贯彻的。
在治韩顿之前他也曾经想过自己可能面临的最坏局面,但因为想着不管怎么样还有毕太傅在,只要他还能帮着他再撑个几年,等他亲政了,逐渐培养出自己的亲信了,也就不怕了。
然而他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做,毕尚云却突然在萧淮手下变成了大秦余孽……
毕尚云倒了,还有谁能撑他?
他将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而他日后又将赤膊上阵对付这有如群狼环伺的朝堂吗?
他不只惶恐,还有些孤独。
“编的不错。”
毕尚云缓缓道,然后掸掸袍子站起来,走到李睿另一侧,沉声道:“梁将军,萧淮未经传诏带剑擅闯入宫,还不速速着人把他拿下?!”
“祈太傅,你觉得我萧淮既然够胆硬闯宫禁,会没有一点准备么?!”
萧淮长剑抵在地下,不慌不忙朝他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