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大风如刀子一般割着我的脸,忽觉胸口一阵闷痛,我无意间看向青衣,他亦是有些不舒服,可还是强忍着,颤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看着他,又看看前面那间紧闭着的里屋,说道,“骷髅玉就在这里面吗?”
“这里是最残虹古山最核心的一个部分了,外人是没有办法进来的。因而能来这里的,都是特殊的人,巫景同需要这种特殊的人,所以才免去了附近的机关,怕误伤他。为了他,百尸公在茫茫沙荒中放出声音,寻找此人,但凡被丢进沙荒的人,都会五感尽失,最后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安然死去,这是百尸公的恩赐。能复五感而活下来,便是百尸公在等待的人。”
这么说,巫景同一直以来在等我给他解除血咒?
骷髅玉归宿人能解血咒,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毕竟我在老晁墩帮表哥解过。可阿瞳呢?阿瞳是谁?是前一代归宿人吗?
青衣对这里那么了解,一定知道这个人。
我连忙问道:“青衣,你可知阿瞳是谁?”
他忽然愣了一下,半晌不说话。
我抓着他的袖子,再次追问。
他没有作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血咒呢?血咒要解吗?”
“嗯,血咒得解。解完的百尸公可能会以某种形态活过来,不过我们要杀了它。生死有命,黑白无常,金规玉律,自古以来,无人得破。”他说道。
如此说来,青衣应该知道怎么解血咒,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我的身份,毕竟在这件事上面,其实我才是主角。他即便知道血咒的事情,可他未必有那个能力去做这件事。
自打我们进来,青衣的表现就很异样,表情都觉得非常奇怪。说话总是不免哀伤叹气,我问他,他又不肯说。但此时此刻,我心里也会感到莫名的难过。
认识了青衣,我的情愫都是莫名的。说不上来为什么,仿佛该用“人之常情”这个词来解释了。
飓风已经渐渐停下,只不过附近那股戾气犹在,微风开始像柳絮一样拂过脸庞,里屋的大门之外乌烟瘴气,死气沉沉,就好像冒着黑烟的火烧房,只是少了火光而已。
这样阴晦的地方,我本来是不应该靠近的,因为只要一接近,身子就会感觉不适,就像之前停留在沙荒的时候,那种被暴风撕裂的感觉。
我越发觉得那股肮脏血腥的戾气,是从这间屋子里面飘散出来的。话说这巫景同研制骷髅玉,不过就是为了死后续命,顺便让它带着自己到各种古墓探宝,可横是没料到自己会被车裂而死,成了一个大家嗤之以鼻的百尸公,样貌丑陋得要命。
巫景同和他的夫人钮祜禄氏可谓是夫唱妇随,臭味相投。就连死后的阴宅建得都一般无二,他自己幻化成百尸公了,非要将老婆也拉下水,变成女丑的模样出来吓唬别人,这可真够厉害的。
我轻轻推开门,而青衣杵在一旁,好像没打算跟我一块儿进去。
里屋的门一被打开,我便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恶臭,像是尸体浸在黑水沟里然后忽然捞上来的味道,总之,奇臭难闻。
“什么情况?”我拔出小刀,提高警惕。
上回那女尸是猥琐地趴在天花板上,抱着一根木柱,这回我得好好检查一下上面的布置了。
青衣不知不觉地潜进屋里,细声问道:“怎么了?”
我望向他:“你身后……”
他身后的那堵墙前立着一口发黑的金丝楠木棺材,而且是竖着倚在墙上的,十分古怪。
如果猜不错,里头睡着的,应该就是百尸公的真身了。百尸公虽然有意识,但是它毕竟是一具死尸,无法像常人一样动弹,搁置了那么多年,若非诈尸,应该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
想不到生前腰缠万贯的柱国大将军,主宰残虹的后主巫景同,也就给自己套了个楠木棺材。再不济也得来一口石质或是铜质的吧,简直比给那些于家人置办的空棺还要简陋,就更别说于厉生那口青铜悬棺了。
真的是想不到巫韦也有低调简朴的一面。不过他这样估计也是害怕后人打他尸身的主意,故意让盗墓贼把注意力放在其余的地方。若真要让某些对残虹古山浑然不知的盗墓贼闯进来,真的会以为这丫就是一陪葬的,墓主会是青铜悬棺里躺着的那位呢。
这招掩人耳目实在够强。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巫景同想要的又不是好棺材,他的野心已经发展到,钱财和权欲对他来说都是浮云的这种地步了。也不想想,残虹不死,不死的言外之意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