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少庄主这两日便回来,如今总算是快要见到那叱邪剑了,”盘隋匆匆走着,一脸向往,“不过这清风观的消息真是灵通,竟然今日就寻了过来。”
“恐怕是趁此机会,一举两得。”
白抒远一边与盘隋说笑,一边慢悠悠走在谢岙身后,看到谢岙虚浮脚步,眉峰隐隐皱起。
万书阁外有三条通路,一条杏林小径,一条假山奇石,还有一条便是气势轩峻的曲折游廊,通往太苍山庄正中央一处练剑坪,以及紧邻练剑坪的大殿甄剑堂。
谢岙几人从万书阁出来就直奔游廊,在游廊中七绕八绕,穿过一带种着翠荇香菱的沟池之后,道路豁然变得开阔。待到步出游廊末端,谢岙终于看到前方三间两三丈高的白石垂花门楼,门楼后是一座数丈之长的莲花池。
此时气候正是春暖花开,一池莲花长得极为漂亮,枝杆高而笔直,花瓣晶莹剔透如白玉,碧色荷叶天然生长,极为自然淳朴。一座方方正正的宽阔石台就位于池中,三面临水,唯独正北一面横跨一座石桥,连接着莲花池外一间高殿。那高殿正门两旁立着四根蟠龙巨柱,中央悬着一块赤金青地大匾,上书‘甄剑堂’三个大字。
在石台上正有诸多玄杉弟子喂着剑招。一眼看去,只见莲花池中衣衫飘动,宽袖随剑而舞,剑锋反射出的光芒连成一片冷质银光,尤其是女弟子裙裾飘动,衬着一池清水莲花,更是平添几分飒爽柔美。
谢岙脚下一顿,整理了下衣襟,然后一本正经迈开脚步,迅速从莲花池旁走过。谢岙本想低调路过,可惜身旁青年太能沾花惹草,单单往哪里一站,便吸引无数目光。
“咦?那不是白师兄么?”
“嘻嘻,看来白师兄果真回来了。”
“等等…他旁边的是榭师叔?”
“他不好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来这里作甚!”
“莫非又是惹了什么事——”
练剑坪上传来阵阵窃窃私语声,白抒远忽然扬了扬手,笑得魅力全开,好不自在,顿时引得更多目光,连带分了大半嗖嗖往谢岙身上戳。谢岙脚下不停直奔石桥,等到踏上了甄剑堂的台阶,道道扎人目光从身上褪了下去,这才松了口气。
擦…这货果然趁机报复了!
谢岙吁了口气,抹抹脖子上的汗,稍稍平稳气息后,一脚踏进了厅内。
甄剑堂内厅略微狭长,正面墙上挂着一副镶着錾银的狂草对联,两个半人高的青绿色金蜼彝古鼎摆在对联下方,中间设着一张大椅,金丝楠木起座,下方两溜摆着十六张乌木联牌交椅。此时在左边交椅上坐着几名玄袍方冠的道士,为首一男一女正低声说着什么。
天阳正一脸忐忑不安坐在右边交椅上,看见谢岙进来,眼中露出一抹担忧,几步走上前来低声说道,“我本不想找师叔来见这些人,可是四处寻不到二师兄…我正想着要不要去找大师姐——”
“凝然师姐之前被妖物所伤,如今刚休息下,就让她好好养伤。”殿门外,稍稍滞后的白抒远撩袍步入。
“二师兄!”一看到白抒远出现,天阳顿时松了口气,“我还想着师父出门未归,少庄主又还未回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还好二师兄与师叔一起。”
白抒远笑笑,还未说话,那边交椅上的几名道士便走了过来,其中一名瘦高淡眉的道士拱手道,“一段时间不见,白兄风姿越发潇洒,难怪我清风观诸多师妹总是念念不忘,惦记着白兄何时再去切磋剑术。”
这一番话说的十分客气,白抒远也调笑了两句,气氛看似热络平和。两人正寒暄着,那瘦高的道士忽然话锋一转,转而面对谢岙,似笑非笑道,“听说榭前辈月初受妖物所袭回庄疗伤,如今一见,气色倒是比以前好了不少,莫非伤都好了利索?”
谢岙一路走来口干舌燥,正坐在交椅上喝茶润嗓子,听到这话,摸不清对方寓意为何,只好含糊说道,“哪里哪里,那妖物甚是厉害,若不是云师侄恰好出现,恐怕如今我已被那妖物消化了个干净…这不,前两日才刚下床,如今身上还提不起气力。”
高瘦道士一听,哼笑一声,“榭前辈真是说笑!谁人不知榭前辈一手撩云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不然我那贺昙师弟也不会因为想要与榭前辈切磋而答应见面,之后也不会因此而闹得众人皆知,最终被那柳大小姐退了婚,如今颜面尽失!”
这话直冲谢岙而去,只见高瘦道士一脸讥讽,脸上怒气频频闪现。
“柳大小姐?”白抒远一怔,“永州城柳府?”
高瘦道士冷哼一声,“正是。”
谢岙端着茶杯,默默进入记忆深度搜索中。
柳大小姐全名柳如烟,乃是永州城柳家主母所生唯一女儿,从小便是掌上明珠。这柳家三代从商,富甲一方,柳如烟如今二八年华,听说出落得花容月貌,虽说性格有些骄纵,但是这点小缺点抵不过堪比柳家殷实家底,多少人踏破门槛提亲,没想到竟然被一位清修道士得了手。
不过……
那贺昙明明收了凝然的香囊,怎么还会与柳如烟定亲?
这厮竟然脚踏三只…呃,榭筝傲不算…他竟然脚踏两只船?!
谢岙脑中闪过凝然师侄柔柔美貌,又想起那位道士虽说面上不情愿、却每次都答应与榭筝傲见面——
啧,这贺昙真是好算计,如果不是天生风流情种,那么必然是谋上了柳家钱财,又惦记着凝然美貌温婉,说不定还想套得榭筝傲手中的稀世剑谱,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榭筝傲见面,最终被清风观的长老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