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睡得较早,天还未亮萧令月便醒了过来。一偏头便瞧见了那睡在自己身边天底下最俊俏的泼皮无赖。
还是第一次这般细细的打量着他,今夜群星璀璨,月亮却不见了踪迹。星辉轻柔的挥洒于他的身上,整个人被一层荧荧光辉所包裹着,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圣洁。
那双时而幽深如古井,时而灼灼如繁花的眸子此刻虽闭着,然而在纤长的睫毛和精致的五官映衬下却依然难掩风韵。
萧令月虽自以为早已习惯了他这张祸害苍生惊为天人的皮相,可如此看来,还是会紧张的面红心跳。
萧令月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或者说,生活在现代的她,已经习惯了强势,习惯了一切事情自己去抗,从来没有人给她机会来伤春悲秋做一回柔柔弱弱的小女人。
可是在瑶光,在北辰殿,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所有的坚强所有的骄傲都变得那样不值一提,仿佛他的一个眼神一个浅笑就能使她溃不成军。所谓一物降一物,说得便正是如此吧。
她此生阅人无数,却惟独读不懂裴灼这本惊世巨著,那波澜无漪却又深邃如海的眸子里藏得到底是怎样的心事,她想去探寻却挫败的发现完全无能为力。也正因如此,她才克制着自己,不敢对裴灼动心。
因为她深深记得,月夜初见,是她唯一一次看破了裴灼眼底的情绪。
是嘲讽,是不屑,是虚伪的尊敬,是深刻的厌恶。
以及在大燕境内,他对自己的试探。
他温润如玉,却也冷漠决绝。似昆仑之巅的万年寒冰,永世不化,带着与生俱来的悲悯俯瞰凡世。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凡世的一员。
可是如今裴灼对她的态度,却令她动摇了。那万年寒冰仿佛也出现了裂隙,带着早春的柔情,暖暖的触碰着自己的心田。
可是,她怎么敢逾矩,怎么敢放纵。
她崇尚理性,并深知自己只是东胜七洲的一个过客,终将在这不属于她的文明中随着历史的洪流销声匿迹,北辰公主的话给了她希望,是生是死她都要为回到自己的时代而奋斗,哪怕是浪迹整个东胜七洲!
而裴灼,裴灼看上去虽淡雅如菊,可凭借他的风度才华,计谋手段,都暗示着他注定是要成为无上尊贵之人,又怎么能随着自己漫无边际的四处流浪。
做人,不能自私。
她可以无私到为了陌生人献出生命,自然舍不得去拖累自己在意之人。
想到这,萧令月眉头紧锁,眼底布满愁绪,微微叹了一口气,气泽拂过他人面庞,睫毛微眨仿佛预示着眼前人即将醒来,萧令月连忙合上眼睛装睡,急促的心跳声却暴露着自己。
感受到一束目光定定的落在自己脸上,紧接着柔滑微凉的手指抚上了自己的脸庞,从眉梢到眼角到鼻尖再到唇畔,满含爱怜极致轻柔的描画着她的轮廓,萧令月感到眼眶一阵酸涩,再三强忍下还是无可避免一滴晶莹顺眼尾滑落。
忽然之间,极其柔软的物什贴了上来。
是裴灼的唇!
他轻柔的吻掉萧令月滑下的泪水,细微动作却使得萧令月浑身一震,错愕的睁开双眼,瞧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浅浅的笑了笑“睡觉也能流泪,怎的如此爱哭。”
萧令月逞强的哼了一声,偏过头去“谁说我哭了?你竟敢趁我睡觉占我便宜!”
背后人一用力,便被圈进一个柔暖的怀抱。
耳畔再一次萦绕着专属于他的气泽,语气戏谑,混着夜色蒙上了一层别样暧昧。
“公主打算如何处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