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副指导员笑着说:“这才叫左右逢源。”说着把右脚猛地向前一甩,没想到用力过猛,沾满大泥坨子的鞋子竟飞了出去。由于身体后倾,失去平衡,一屁股蹲了下去,因坡度较大竟来了个老头钻被窝“哧溜”一下滑了下来,屁股在山坡上滑出一道长长的印子。这个突然的滑稽动作,把大家逗得哄然大笑。连撅着长嘴的刘四喜也松开了嘴唇笑了。侯小群说:“看看,怎么样?这脚踩两只船可不是好事,你又把那只旧鞋甩出去,不跌跟头才怪哩。”
白副指导员爬起来,一边去捡鞋子穿,一边自我解嘲地说:“坐滑梯的感觉真爽!不信你们谁来试试。”大家又是一阵笑。就在这时下边的弯道上突然传来“一二三!”、“一二三!”整齐的号子声,大家寻声望去,只见下面的公路上停着一辆辆军车,军车拉着穿着炮衣的双管“三七”高射炮。约有十几辆之多。再细看车上下来的人都穿着迷彩装,一看就知道是越南人民军的炮兵同志。魏天亮看了,请示白副指导员后说:“走!快去帮一把!”大家急忙放下手中的工具,跟着魏天亮跑过去。
那里十一班的同志们在三排长的带领下,正在推一辆陷在泥里的炮车。路上泥泞不堪,司机开足了马力,排气管嘟嘟地冒着黑烟,车轮飞转,泥水四溅,可就是一点儿也不往前走。十一班的同志和人民军的同志喊着:“摸亥爸!”(越语:一二三),“一二三!”一齐用劲,炮车向前挪动了几步,又原地打着空转不走了。魏天亮把手一挥说声:“上!”大家一齐围上去,到底是人多力量大,炮车几乎是被抬着往前走,在“一二三!”,“摸亥爸”的口号声中炮车被推出回头弯,上了较平坦的路才放手。
第一辆车被推上去了。魏天亮看到人多拥挤,不方便用力,便和白副指导员、三排长商量,把人员分成三组,每组推一辆,他们三人各带一组,这样更有秩序,更能争取时间。正当他们各自带领各组去推车时,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大家面前,谁呀?方连长!只见他手里抱着一堆粗绳子说:“来!把这栓上,连推带拉更方便。”这真是雨中送伞——正是时候。大家七手八脚把绳子栓好,推的推拉的拉,十几辆炮车很快被送过回头弯,上了好路。原来这是越南人民军的一个炮兵营去南方换防的。越南人民军的同志们非常感激,一位佩着大尉军衔的干部不顾满身的泥水,伸着两只手跑过来道谢,可是不知道哪位是干部,因为都是一色的灰衣服,此时,入越的施工部队已改换为灰色服装。看不到军衔,有的光着脊梁,有的只穿条裤头,都是满身的泥水。方连长急忙迎上去,握住对方的手。大尉叽哩骨碌地说了一大堆越语,只有几句“感姆恩懂志”听得懂。方连长也说了一堆对方无论如何也听不懂的中越混合话,他说:“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做得还很不够,应该向越南人民军学习。”大尉的双手久久不愿松开。其它的人也互相握手依依不舍地送别,“中越人民友谊万岁!”,“丁喉意热拧人亥讷,中越莫南!”,“******万岁,”“毛主的莫南”!口号迭起。双方的战友们激动的手在颤抖,热泪在眼眶里打转,“中越莫南!”,“中越万岁!”、“农吉达便——”,“同志再见——”车走得很远了,双方战友们的手还在挥动。
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送走人民军的炮车,指战员们舍不得喘口气,就又急忙奔向各自的战斗岗位。火热的竞赛重又展开。
炊事班长牛大海带着几个炊事员,冒雨把饭送到工地。方连长带头放下手中的铁锹招呼大家:“开饭啰——早吃早饱,背着扛着一般沉。”
牛班长知道是在学他,也接着喊:“就是这个理哩,来得晚的没了。”
大家放下工具,各自拿着碗筷,嘻嘻哈哈地围过来,大石头用碗接着天上掉下来的雨水说:“老天爷也被感动了,给咱打洗碗水来了。”六班老战士许阿森说:“药书上说,这叫无根水,能治百病呢。”六班长说:“能治衣服干是真的,快吃饭吧。”
要在平时大家会蹲下来围成一圈,吃饭说笑两不误。可是今天不成,蹲没处蹲,坐没处坐,只好站着吃。雨中吃饭不敢怠慢,大家忙手忙脚,打菜盛饭,呼呼噜噜吃起来。
谷长义说:“站着好,从上往下倒,顺当。”可毕竟不能把饭一口吞下去,不一会儿碗里就落下半碗雨水。侯小群嘻笑着说:“雨水就饭,又好嚼,又好嚥。”蔡黑娃嗡声嗡气地说:“是哩,还省了喝汤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