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冬雪已经停歇了,战壕外,战壕里一片雪白。在这样的大雪下,进攻管风琴铁丝网的阵地无疑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但这样愚蠢的事情恰恰就发生了,对面一串一串的白点,是波兰人。他们穿着传统的白色雪地服,与大地融为一体,极不方便瞄准。
但率领他们的法国将领,穿着法军的蓝色军服,分外显眼。
“孩儿们,排枪瞄准法国人,预备——射击!”肥胖的校尉挥舞着指挥刀下令。
排枪响了,将对面的法军将领击倒在地。
但波兰人没有慌乱,他们高唱着《波兰永不灭亡》向着明军的阵地冲来。
“波兰崽子们上来了,孩儿们,管风琴。”
二十四管并联的速射枪突突突突的响了起来,打倒了一排波兰人,但这种枪装填缓慢,射过一轮之后要许久才能在次发射。
波兰人已经冲上来了,穿的暖暖和和的校尉半躬在战壕里,用马鞭将躲在战壕里的士兵一个个的赶起来:“罗刹蛮子们,波兰人冲上来了,和他们拼刺刀,督战队,督战队。”
督战队端着刺刀,将士兵们赶起来。
“乌拉!”主体为罗刹人的明军士兵站起来,对着波兰人冲去。督战队站在战壕里,架好枪,一来怕波兰人突破,做个预防,二来就是对付逃跑的明军了。
在这样严酷的军法下,明军又一次打退了波兰人的进攻。战场又恢复了平静。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一个年轻的罗刹士兵问。
“回家?伊万,你想着回家?”年老的罗刹兵冷笑,“西京邱穆陵格勒被拿破仑一把火烧了个精光,鲜卑行省左仆射躲到了波罗的海边上的步鹿孤格勒。你回家去,还不是给保甲当苦力。”
“本来说打败拿破仑,就可以回家,可是在莱比锡打完民族大会战,日耳曼和斯拉夫的番国,要搞什么民族自决。要说前年库枢密坚壁清野,生生饿垮了拿破仑的大军,我们追到布格河停下来就好了。”
年轻的罗刹士兵伊万不服气的说:“华沙我们就不要了吗?我大明八百年江山,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
“大明八百年江山,与你何干?”嘲笑完新兵,老兵自觉不对,虔诚的闭目祈祷:“伏羲女娲,日月双龙,宽恕我吧。”
阵地上,大明的日月双龙旗还在猎猎飘扬。
距离华沙前线一千三百标准公里的步鹿孤格勒,已经成为鲜卑行省的临时首府。在距离冬宫不远的一座小房子里,一个留着平头,前额光亮的男子说道:“形势十分有利,士兵们正在逃离华沙前线,已经发生了两次枪杀锐士的事件。”
“锐士,锐士。”一个瘦高个学者模样的人感叹道:“八百年了,精干有效的锐士体系变成了庞大臃肿的官僚系统,就像反应迟钝的大象。”
“三股思潮,正在摧毁大明帝国:私有财产,要打碎保甲的桎梏;平等主义,要摧毁锐士的阶梯晋升;最可怕的。”平头男子顿了一顿,仿佛在犹豫要不要将猛兽放出牢笼:“民族自决,斯拉夫人和日耳曼人,还有突厥系的民族,都希望能在常住地上建立自己的国家。”
“这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勒拿河同志,你们鞑靼人就不希望民族自决
吗?”
勒拿河倒抽了一口凉气:“民族自决?这是一头怪兽,他会摧毁一切,摧毁本该属于自由人的幸福生活,我们要利用民族自决,同时也要在队伍中遏制这种思潮。我们在军队中的渗透怎么样了,每个营都建立了支部吗?”
“还没有,不过大战已经打了二十五年,离士兵们满腔热血的打完邱穆陵格勒战役已经四年了,热情早已耗尽,只剩下对达官贵人和中原人的愤恨,一切就像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海啸就要来了。”
勒拿河摇摇头:“波兰,东普鲁士的起义藩国只能在华沙这样的边境地带袭扰,还难以动摇朝廷的威信,要军心大乱,只有南面的希腊人复国成功。”
在黑海西面的普六茹格勒,这个拜占庭帝国的旧都,大明泰西行省的首府,副枢密使苏傲天正在看着希腊地图。
在民族大会战之后,以希腊人和马其顿人为主体的希腊镇抚司成建制反叛,镇抚使凯末尔自领希腊执政,平叛战争已经持续了两年,虽然战果不少,但敌人越打越多,周边的南部斯拉夫人也加入了反叛者的行列。
苏傲天是一个典型的罗刹人,他本姓苏沃洛夫,他的父亲,就是威震黑海的兵法大家,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苏沃洛夫。他们家早已汉化,按照本姓的谐音,取复姓苏傲。
苏傲天的人生非常简单,十二岁入少年军校,十五岁以父荫成为锐士,随后青云直上,一直做到行省副枢密使的高位,普天之下,与之平级的不过三十人。
苏傲天闭目沉思了一番,他决定将普六茹格勒的精兵都带出去,以雷霆之势,扑灭凯末尔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