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二十五年冬
初如雪看着顾晚灯,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些事情上,顾晚灯总看得很开。
这么多年来,初如雪并没有从顾晚灯身上学到这种极其洒脱的姿态来面对这么多是是非非。
她一直在坚持她自己的那条路。
初如雪认为这是她和顾晚灯的区别。他作为她生命里的导师,而不是让她简单复制他的人生,哪怕是人生姿态。
顾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活得很潇洒很自如,但是初如雪不能。
她有她身为初氏一族的责任和使命。
于是初如雪只看看顾晚灯,接过他手里递来的药粥,一小勺一小勺地喝着。她喝得很用心,顾晚灯也从来不会为了吃药这种小事能和她闹什么。
她总是很听话的,就算是毒药,只要是顾晚灯给她的,她就会心甘情愿地喝下去。
这种听话,就像是养熟了的兔子,会很顺从地吃着主人递来的青草一样。
只是她不是兔子,顾晚灯也绝不会把她当宠物。
初如雪喝完粥,便见一个小童立在门口,她只当是来收拾碗勺的,也没有在意。顾晚灯把这小童叫来,问:“有客?”
那小童这时礼道:“家主,太子沐靳求见小家主!”
因顾晚灯是顾家的家主,顾家的人便得尊称他为家主,初如雪是初氏一族的家主,又是顾晚灯的学生,所以顾家的人便称她为小家主,以免失了礼数。
初如雪听见是沐靳,先垂下眼帘思量了几下,又抬头看看顾晚灯,道:“不见。”
顾晚灯听她声音决绝,倒是笑笑:“到底是皇宫里的人,这么避而不见,皇帝会猜疑的。”
初如雪摇摇头,冷笑:“怕他原只是听说了我昨日里的那事情,觉得过意不去,才来的。既然原就是欠的,索性一直欠着,也省得还了。”
顾晚灯见她果然还是生着气,又道:“如雪,你如今,变得不一样了。”
从前的她,是断然不会为了某些情绪对什么人使脸色的。
如今突然这般,顾晚灯觉得有些奇怪。
初如雪看着顾晚灯,把手里的药碗放下,对那小童道:“且叫他等一等。”
于是收拾收拾,在顾晚灯的客厅里,会见她的客人。
沐靳在喝了两盏茶后,终于等到初如雪来了。
“原来你果然在这里。”
看见初如雪慢慢转着轮椅来了,沐靳于是起身,准备去帮她。只是在他到她面前时,她已经到了座。
“太子安好!”
例行问安,没有带什么感情。
身为太子,面对曾经辉煌一时的初氏一族家主,并不需要回同样的礼。沐靳粥粥美丽的眉,看着初如雪手指想动,却不知该怎么动。
“你这些日子在北疆,战事操劳,看着瘦了些。”
初如雪本就算不得胖,如今被说“更瘦”,那便是果然瘦了。
只是她觉得在北疆,似乎也算不上什么操劳,因为有人会替她想些事情。
那人会把地图摊在房间里,花时间花心思来研究战术,他甚至都不需要她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