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灵芝忙着炮制、配比她新研的一味新香,倒把选衣的事儿忘在脑后。
等到二月二十,有两件喜事。
一个是,春闱放榜,姑少爷苏廷信榜上有名,只等三月十五的殿试。
另一个是,灵芝的新香,终于大功告成,将配好的香泥窖藏在已改造成小型香坊的倒座房地窖之下,准备等十日后出窖。
忽槿姝抱了两件成衣进来,还有配好的长裙及配饰,说是廷雅命人送来,给灵芝准备赴梨花宴的。
灵芝这才想起,自己还未备下着装,心头暗自感激廷雅的细致。
偏偏这两件都甚合她心意,一件浅杏色对襟绣兰草的杭绸褙子,一件雪白缀红梅的湘绣褙子,只在底边绣着枝枝红梅,枝干苍劲蜿蜒,点点梅花似血,真如红梅迎霜开,白雪压枝来。
“就这件吧。”她指着那红梅花枝的道。
小令拍手称妙,又拿来一支白玉攒梅金珠簪:“再配上这枚簪子,姑娘就似那梅花仙子了!”
灵芝摸了摸自个儿头上那素荷钗,想着,卫国公府中当没有什么危险吧,于是点点头应了。
到了出窖这日,灵芝看好了开封时辰,未时一刻,槿姝小心翼翼将那泥坛从地窖中搬出。
灵芝亲自拿了小铁铲,细细将那封盖的黄泥抹去,再以细铁钳将泥坛盖缝中填好的已凝固的蜜胶一点点挑出来。
忽然觉得不大对劲,她记得自己封坛的时候,那蜜胶抹得与坛沿一般平顺,连一丝凸起都无。
而现在眼前这蜜胶,则略微凹凸不平。
她心口一沉,豁地推开盖子。
“呀!”小令惊叫起来。
“这!”槿姝也讶异地看向灵芝。
一股浓浓的酸味从坛中弥漫出来,腥骚冲鼻,让人恶心。
灵芝蹲在坛边,嗅觉又比常人灵敏百倍,更是首当其冲,被那味道熏得差点吐出来。
小令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姑娘,这,这可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呢?”
灵芝屏住呼吸,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放舒了一口气。
这才发现,自己捏着细铁钳的手微微发抖。
这不可能!以她学和香的这些日子,还没有哪一味香失败成这副模样!
她闭上眼睛,细细在脑中思索一番,必是有人动了手脚!
她所用的香料中,绝对没有腐败后会产生酸气的。
“当务之急,是找到替代品。”槿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和她的人一般冷静。
“可是,还有三日就是梨花宴了,来得及吗?姑娘平日里做一味香,至少也要半月的!”小令焦急得绕着泥坛转圈。
“是,来不及了。”灵芝叹口气。
“那如何是好?”小令搓着衣襟:“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会偏偏这味香出问题了呢?”
灵芝咬紧下唇:“是有人放了红硝水!”
她想来想去,只有这种可能,红硝水是用硝石并红花炮制出来的一味香水,香味非常浅,一般用在香中作为辅助,挥发提味。
可这种水不能密封窖藏,一旦隔绝空气,便会散发出酸腥无比的味道。
所以若有人将红硝水带到晚庭来,没有密封之前,她是识别不出那种味道的。
“实在不行,只好换以前做的香,先去参加梨花宴,回来再好好查查,是谁做的手脚。”槿姝冷冷道。
“不必。”灵芝一面说,一面搬来炒制香料的铁锅,将一坛香泥尽数倒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