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城外驿站内,定州府知府早率着一众大小官员在此恭迎。
因宋琰此次是代帝出征,更得宣德帝御赐一柄“如朕亲临”的金令箭。
沿途所过之处,官员皆以钦差之礼相拥迎送,恭敬不已。
宋琰先到安顿好的房中更衣净面,再往外赴为自己设下的接风宴去,临出门时对门口护卫道:“去把靖安王也请来。”
因宣德帝登基以来,崇尚节俭,即使是对这半个钦差身份的皇子,接风宴也只是在这小小驿站中备下一桌薄酒。
地方上的官油子们常年奉迎周旋于上下级之间,比朝中大臣更擅见风使舵。
一半人存了投奔之心,如今见平远王得皇上重用,哪还不赶紧巴结?
还有一半人是周家路子出来的官身,更把着机会将这位爷灌上二两黄汤。
是以一个个排着队的敬酒,一时酒席上歌功称颂、溜须拍马,喧哗鼎沸至极。
钟晨此时明白王爷叫上靖安王是何用意了,亏得有这个挡酒的!
靖安王别的不行,酒量还真是厉害,一人群战八方,威武神勇。
等这筵席结束,已是近子时,他走路也有些踉跄。
宋琰亲自扶着宋珩往他所住的院中去,到了院门口,焦急等待的大双小双忙迎了上来。
二人接过宋珩,一左一右搀着往里走。
住东厢的灵芝也一直还未睡着,听见院中动静,似乎在说什么“喝多了。”
心头有些担心,犹疑一番,起身看了看旁边小榻上睡得正香的小令,还是披上外衣,提鞋出门来相看。
“王爷。”灵芝还未近身,就闻到一股浓烈至极的酒气。
大双小双知道宋珩只是装醉,见灵芝来了,便笑着推说进屋端水泡茶,将宋珩交给灵芝,先回屋去。
灵芝无法,只得小心扶住宋珩一边胳膊,刚碰上他,他就整个人一座山似的压过来。
灵芝脸涨得通红,庆幸这夜色中无人看见,尽量用肩头抵着宋珩的身子。
谁知宋珩长手一揽,掰过她肩膀,将她整个人面对面搂入怀中。
“王爷。”灵芝两手撑在他胸口,急得直冒汗,努力拉开些二人之间的距离:“要不您等着,小的实在扶不动,我去叫小双来。”
宋珩即使没醉,也终究是让那酒冲散了一些平日里的压抑。
他摇摇头,双手搭在灵芝肩上。
有她在真好,只要看见她,什么烦心的事儿都能抛到九霄云外去。
他低下头,下巴几乎要蹭到她光洁的额头。
他吐着热气低语:“就要你扶我。”
旖旎话音刚落,他后背立时感应到一阵强烈的杀机,是箭气!
多年的训练已经变成一种骨子里的灵觉,那杀机清晰无误:是遥遥相定的锋锐箭气锁住了他。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手持弓箭的人正是宋琰,且用的还是他赠予的那张灵宝弓。
他瞬间心念电转,他是真要杀自己还是做什么?
宋琰看着宋珩摇摇晃晃走进院中,再和那扮作小厮的安家姑娘纠缠到一起。
宋珩夜闯安府带走灵芝一事,安府可能会瞒着别人,但绝不会瞒他平远王。
他想起出京前父皇的那番叮嘱,除了寻机除掉忠顺侯之外,还要好好看看这个堂兄,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危不危险?
宋琰以前以为宋珩就是个市井浪子,除了爱酒色爱讲义气,没别的本事。
安家那番话,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为了女人私闯朝中大臣府邸,这事儿他确实干得出来。
可那般雷厉风行,特别是一柄长剑用得凌厉如电,无半句废话就压住了安府主母,直接将人带走,还让安家打落牙只好和血吞进肚子里。
他有功夫在身,是个用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