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对宋珩来说,林太医的到来,在他们预料之中,如今的宣德帝,可谓孤家寡人,失了周家和宋玙,又软禁了宋琰,对他们来说已不再那么可怕。
许绎点着棋盘上的棋子,“这是他手头能随时用起来的兵,直隶。”
他点了颗黑子,又在旁边放上一颗白子,“有安怀杨在,只要制住郭少勇就行,他和槿姝出手,应不在话下,也不会造成大的军中骚乱。”
宋珩点点头,“直隶那边从宋琰回来之后就早有准备,大营中至少有一半副将都换成了四叔的人。”
许绎颔首,又放上一颗黑子,“威胁最近的,西山大营,随时能接应宫中,我们必须保证,若一击不中,宋谨没有反噬之力。”
宋珩在他边上放上一颗白子,胸有成竹道:“邓叔坐阵,您可放心。他如今已是神枢营神机营两万人统领,就算与五千营的三万人正面对上,也有六成胜算。”
“嗯。”许绎捋一捋长须,“最好避免他们正面对上,钟岳那边还得防止军中有效忠宋谨的人作乱。”
“京外最大的两个隐患解决了,再来看京内。”
许绎手中又摆开几颗黑子。
……
灵芝煮好茶汤,不便打扰这二人,来到外头,绕过庑廊,来到一处通风的厢房内,拾掇摆在炕上风干的香泥。
“王妃。”小令帮着她将香泥翻边儿,不解地问道。
“既然王爷这边都准备好了,为何咱们还得干等着,不动手?”
大战在即,灵芝自然也没再隐瞒小令等人他们的计划。
灵芝轻轻吐出一口气,用手轻轻搓开一撮泛着黑光的香泥,“用武力,是最后不得已的办法。”
她抬起头,清亮的眼中波光粼粼,“王爷和我最大的心愿,一是替他爹复仇,二是替我爹正名。”
勇戾太子的仇,是必须要报的。
可若是杀了宋谨,武力夺宫,压制住局势不错,可事情的真相呢?谁去大白于天下?
由杀了宋谨的宋珩出面去说,勇戾太子当年是被自己这个亲弟弟出卖的,而背负卖主求荣之名的许绎,其实是卧薪尝胆为主复仇而来的!
这样的话谁会信?
大家只看到宣德帝收留了宋珩这个侄子,这个侄子却反手一刀将这个叔叔从皇位上砍下来。
史册留名,许绎也好,宋珩也好,留的都是污名。
事实的真相,曲直黑白,必须让后人看到!
灵芝继续对小令道:“所以我们要等一个机会。”
她手指松开,手头的香泥簌簌落下,眼中闪过寒光,“等宣德帝下罪己诏的机会。”
屋内许绎也提到这里,“其实,现在就动手,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是最好不过的。”
宋珩坚定地摇头,“我一定要等到腊月二十二。”
离腊月二十二,还有四日。
许绎半眯起眼久久看着他,摇了摇头,“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也不再在乎那些虚名,腊月二十二,必定是他防范最重的那日,不必冒着风险赌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