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就先睡吧,我睡不着的。”卓瀚晚无奈终于说了实话,说完也不管黎恕什么想法,就又忙起了自己手边的事情。
黎恕惊,睡不着?该不是染上瘟疫了吧?
最近他们都在附近的一个土地庙给那些染病的外逃的流民治病,虽说医者父母心,可是若是自己都死了,又如何救治更多的人呢?黎恕急忙抓住卓瀚晚的手臂就要号脉。
卓瀚晚轻轻挣开,背过身去似乎是不想跟师父说太多。
“师傅你就去睡吧,我什么事也没有,你就不要再在这里跟着我了。”卓瀚晚很无奈,自己心里都快着急死了,师傅竟然还在这里跟着自己乱来,自己真的不需要他在这里转来转去的,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好好的想一下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是该回去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这么些年他刻意不去想可以逃避自己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可是现在......
想到他前些日子听到的消息,他的心里就很不稳,那里终归是他的家,是他生长的地方,没有人能不思念家乡,能忘记他的家乡。
“你有心事?”黎恕看他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突然就这么说了一句。他觉得徒弟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不然不会就这样要死不活的。
“师父!我可能要离开了。”卓瀚晚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眼睛直直的看着黎恕,那眼睛里的情绪没有丝毫作假,让人很相信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黎恕一下子哑然,自己在这里跟着徒弟生活了十年,起初他冷眼看着这个迂腐书生在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眼色行事,自己心血来潮还会故作姿态逗弄他一番,看他窘迫的样子,自己徒弟什么都好,样貌还有气质都是出挑的,就单单论他的才学,若是走科举,并且学会弯腰学会迂回那一定是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
可是他什么都不做,整日整日的局域这个药园子,没事就是看看医术看看经史子集,从来不主动去探索什么。
若是说他有什么执着的事情大概就是......
晖跃。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忘记的唯一的事情大概也就是研究那个连他也破解不了的难症,而且随着晖跃的年纪越来越大,竟然越来越焦急,有时候会疯了一样的探索医治方法,废寝忘食。
那今天是怎么了?
“师父,我心里总是慌乱,我想回乐城看看,你能理解吗?”卓瀚晚不知要怎么跟黎恕说自己的心理。
那天他在城隍庙里给一个病人医治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两个在那歇脚的差役讨论起他们最近办的案子,说他们是京都这边调过去乐城博望县救急的,他们跟那个村子里的刁民好好地教训了一顿,谁知道竟然就出了人命?
还说头头为了不让人生事,竟然下命令夜袭张家庄,全村一百六十几口人都死在半夜,连条狗都没留。后来竟然还有满家庄的人来闹事,说是报仇,他们又给暴打了一顿,因为没有让上边人知道,所以就没有灭口,尤其是带头那个断了一只手的莽汉子,那怒起来着实吓人呢,若不是自己人多,怎么能掣肘住他们。
他还说自己下手的时候手都在抖,那真是怕遭天谴呢。
在那个差役自顾说的风声迭起之时,他不知道角落里的人手也在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