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山风轻柔,初夏的山林在阳光的注视下绿得直逼人眼。一株株高大的树木慵懒的相互依偎,像是疲于生长。几棵颇为庞大的常青树,被团团围住,在它们的簇拥下,它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段树枝,以及叠加的每一片叶脉,不再显得那么唐突,只留下欣喜。陈旧的岩壁在一片祥和的绿色内,干瘪得过分,那些一座座的山头间或有潺潺的溪水,或有断断续续小径,直到一条黑色的公路在林间穿梭,裸露,挣破,一层层的沿着落日的方向撕裂开去,上面没有树木,没有红花,它们都会到达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也终将回到原来的地方,来时的路和去时的路,都在延伸,没头没尾,时隐时现,一阵凉风袭来,将胆怯的草木往路中又带了几分。
一辆红色的SUV靠着山体,不紧不慢的行驶着,引擎的声音被山林掐头去尾一点点的淡化,消磨殆尽,落为尘埃。
副驾驶的车窗上,一个穿着白色T恤女孩儿两手架在车门上,头懒懒的靠在上面,望着前方,任由清澈的山风撩动着长发,被枝叶打碎掉的阳光,在她的指尖,耳畔,眉梢,眼角勾勾画画,描到心窝,她也听着灌木丛回馈而来的呼喊,只是细碎得听不清,是一句数落,还是上千声的夸赞。可当车速加快,这些声音追逐不及时,似乎,它们究竟在说什么,便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
“这儿真美。”她说。
开车的男人显得很年轻,带着太阳镜,二十多岁,干净的脸庞上,只有干净的表情。他扭头看了一眼女孩儿,笑了笑:
“这时段的山里的早晨蛮凉的,把外套先穿上。”
女孩儿好像并没理会,继续呆呆的看着路边划过的树木枝叶。
“一宝?徐一宝?把外套披上。”男人又说了一声。
“啊?”女孩儿没回头,应了一声继续说:“你管我。”
“是得管哟”男子笑道:“这儿不算美,景致一般,一会儿到了海边,那儿有个地方,我会带你去的。”
“你说,我们明天搬走后,会有人想我们吗?”女孩儿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有啊,那个总教你做饭的隔壁阿姨和那条拉布拉多。”男子笑笑。
“曾毅,要不你认真开车算了?”女孩儿说。
“是你会想这个城市吧,没事的,你跟着我,去另外一个地方,结了婚,我们都在那儿工作,新的生活也是不错的选择。”男人说着。
“这儿毕竟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不想是假的,我朋友都说,你倒好,追到了人,就直接连人都带着去另外一个地方了,可真是。”女孩儿理了理头发说着。
“哈哈,一宝啊,要不,我现在就直接开车把你带走得了。”男子笑着说。
“你再说。”女孩儿打开安全带,拍男子的头,说着:“老不好好说话,你再说,我就跳出去。”
“哈哈哈,好好,我的错,我的错.......”男子笑着。
两人正在嬉闹之际,后面传来一阵沉闷的喇叭声,随后是三段短暂而急促的警笛声,两人打眼从后视镜看去,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辆警车,伴随着警笛闪了几下车灯,男子赶忙减速,靠边停车。
“你再说,再说。”徐一宝又掐了曾毅两下,嘟囔着。
“别闹,别闹,警察叔叔都来了。”男子说着。
警车就停在SUV的后面,后面的警灯还在闪烁,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警察,都穿着反光背心,腰上系着装备,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看样子是交警,两人一左一右贴着车走了上来。
“叔,早上好。”曾毅笑道。
“早上好!”男警察走到驾驶位,指了指鼻梁,曾毅立刻摘了太阳镜,警察继续说:“请出示一下驾驶证。”曾毅把驾驶证递了上去。
“我们刚上来,就看到你这女孩在车厢内打打闹闹的。”女警对着徐一宝说:“他在开车,你这样分散他的注意力,多危险?安全带也不系上,准备扣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