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他站在霓裳宫最不起眼儿的小院内,四周一片漆黑。
偌大的霓裳宫原本是他金屋藏娇之所,本该是最开心最快乐的地方,如今,却是最繁华也最荒凉的所在。
也好,他的秘密总需要隐藏。
走进低矮的房间,火折子在夜色中一点昏黄的光芒。
大手落在画轴上,墙壁缓缓打开,拾阶而下,地下室灯火通明,照若白昼,坤子依旧穿着青色的圆领窄袖的太监服。
坤子抬起头,迷茫浑浊的眼神看看南宫世修,惊惧在他的眼底一闪而逝。
显然,他没有想到身为一国之君的南宫世修会亲自到此。
“肖琨,今年四十六岁,阴山县人,上有七旬老母,下有五岁稚子,皇宫中以假太监为生,祸害宫妃无数,也成就了你泼天巨富的家业,肖琨,朕说的对吗?”南宫世修盯着他。
坤子依旧蜷缩在墙角,好像没有听见南宫世修说什么。
南宫世修气急,上去就是一脚,坤子竟轻如一片树叶,虚飘飘落下。
蓦然发现,给他送来的饭和水,他一口也没有吃!
手指放在他的鼻翼,还好,还有呼吸。
一炷香之后,霓裳宫偏殿内,锦衣哑仆跪在他面前,比划着。
眉峰紧锁,坤子绝食以求死,看来想要撬开他的嘴巴也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烦躁的挥挥手,示意哑仆可以下去了,坤子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昭阳宫内,她歪在床头看书,红蝉一旁打盹儿。
南宫世修走进来,满面懊恼。
起身,示意红蝉可以出去了。
“是谁惹皇上不高兴了吗?”她以为他是气自己强迫他去和邢飞燕洞房。
黑眸看向她:“若一个人一心求死,不吃不喝,该怎么办?”
“皇上说的可是那个坤子?”
他一愣,旋即苦笑:“什么也瞒不过你。”
“皇上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她转身,轻叹:“我以为我们是这个世界上至亲至近的人了。”
良久的沉默。
至亲至近的人了几个字刺痛了他的心。
他不由低吼:“你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朕我们是兄妹,朕对你,朕对你,已经没有非分之想了。”
“是吗?”回眸,凝视他的眼睛。
他颓然坐下:“你一定要这样吗?每次都要用这样的方式赶朕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