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名听了贺宁馨的话,有些不明白,皱了眉头想了一想。夫人的意思是,………,?”
贺宁馨把那张纸放在身旁的紫檀木条桌上,顺手拿手指头在上面敲了敲,道:“你去找些人,最好是找几个不相干的人过来,跟这四家店铺传个话,就说,他们惹到不该惹的人。若是想保命,最好抛了店铺,自求多福。”
许名吃了一惊:夫人可是对这几家店铺感兴趣,要盘下它们?
贺宁馨点点头,道:“从他们那里将契纸买过来,但是不要去官府过档。
至于他们的债务,也一并转手接过来。”
大齐朝的商家,若是经营失败,倾家荡产都不能偿还债务的,他们的命运,就全在债主手里了。有些债主心好,将对方挤兑干净了,便会收手,还会给对方几两银子回老家的路费,不会将对方逼得走投无路,闹出人命来。
如果出子人命,官府就会介入。官府一介入,不管债主有理没理,都是要银子开路的。所以真正的生意人,都知道和气生财,不会做这种将人逼死的事。
而这四家商铺面临的对手,看起来已经远远不是真正的生意人那样简单。
既然不是真正的生意人,这些店家想全身而退,就不是那么容易的。
许名瞠目结舌地问道:“夫人,您不知道他们到底惹了什么人,又欠了多少债,如何能贸贸然接这烫手的山芋啊?”就算夫人的娘亲许老夫人有底气,也架不住夫人这样“挥霍”啊!
贺宁馨嘴角微翘,对许名道:“拿我的帖子,附上这四家店铺的契纸和借据,都给安郡王府送过去。就说,是我们国公爷送给缇骑的一份薄礼。”
缇骑在外面走动,需娶多重身份掩护。而商家的身份,可以很轻易地从当地官府拿到路引,在大齐朝境内四处走动,也可以出了大齐朝的国界,往北去夷人的国度,往南去羌人的地盘。
这四家店铺,从许名刚才说的情形来看,在京城也算是老字号了。
换个东家,不换伙计,对缇骑来说,乃是大善。
许名松了一口气,拿袖子往额头擦了擦汗,讪笑着道:“夫人说话,不待这样大喘气的,吓得小人汗流浃背。”
贺宁馨拿着象牙柄紫藤框天水碧团扇在身前摇了摇,笑眯眯地道:“店铺转了手,借据当然跟着走。
我就不信那躲在幕后的人,敢跟缇骑叫板。”
到时候,赔多少钱,还不是缇骑说了算。说不定那幕后的人以为这四家店铺攀上了缇骑,稍微有些眼色的,就会放他们一马,让这些受了池鱼之殃的店家,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
“如果缇骑接手,1小人估计,大概是没什么债主敢上门追债了。
一夫人这一招,乃是火中取栗啊。”许名笑眯眯地抚了抚自己的胡子,有些感慨地道。
贺宁馨也叹了口气,将团扇放在条桌上,又拿起先前那张纸,仔细看了看那四家店铺的情形,苦笑了一声,道:“所以要快、准、狠,不然就会伤到自己,得不偿失。
这事还要许管事多多用心了。最好能将我们镇国公府摘出来,除了安郡王,不会有第二个人晓得就行。”
许名忙躬身道:“夫人放心。这些事情,1小人以前跟着许老夫人做过无数次,还没有被人真正看出过幕后的东家是谁。”
贺宁馨也知道自己娘亲许老夫人的本事,东阳许氏历来奉行“闷声大发财”的原则,做这种事,应该是驾轻就熟的。
许名接了这趟差事,便开始物色人选,做出种种局,将那四家店铺,一一盘点了过来。
裴舒芬在宁远侯府里,却一日比一日着急,眼看又过了五日,她接连派了好几批人出去,却还是没有催回来银子。
如今宁远侯府的后院里,不仅是二房,就算是老夫人的慈宁院里,都开始抱怨起来。
裴舒芬这几日,一直是咬牙拿自己的私房出来,支撑府里的开销。
而拿自己的私房银子发月例,她还是有些舍不得,一直在犹豫当中。
这一天,她第五次派出去的人哭丧着脸回来了,对裴舒芬道:“夫人,那回家店铺,易主了。”
裴舒芬惊得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恼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一他们欠了我们的银子,怎么能一走了之?是谁吃了熊心猫子胆,敢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那人眼神闪烁,支支吾吾不肯说。
裴舒芬见状,冷笑一声道:“你不说,以为我就查不出来吗?”
那人吓得扑通一声给裴舒芬跪下来,咄咄嗦嗦地道:“夫人饶命!一小人看见那四家店铺的门板上,贴着告示,说是债主讨债,可以去安平坊寻个姓陈的人,就可以拿到银子。1小人一时心急,就去了安平坊,见到那位姓陈的大爷,将我们手里的借据给他看了,结果,他说,他说,宁远侯府是官身,放印子钱便是违反了大齐律”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已经低不可闻。
裴舒芬气得一仰身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拿手里的扇子指着那人恼道:“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我们侯府养着你还有什么用?!一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看着那人被几个婆子拖了下去,往外院打板子去了,裴舒芬心里才好受些,只是有些心力交瘁之感,将胳膊肘放在桌子上,拿手撑着头,不知要如何过这一关。
一旁的桐云这才悄悄走上前,俯在裴舒芬耳边,轻声道:“夫人,咱们在外面放印子钱,用得是桐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