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由禁宫建于水上,划为东西两宫reads();。西边主阴,宫殿大都由厚实的青砖白墙垒砌起来,自然透着庄严与肃穆。
从上往看过去,西阴宫像是一弯墨色的半月,被裹得严严实实,只在正中凿出一处圆形的天庭,与东阳宫中的圣心殿两相呼应,如太极八卦中的两仪一般。
沈皇后的寿宴就在这汲取了圆形天庭照来的日月之光的正殿中举行。
原本威严而冷清的光明殿此时重新布置了一番,两边的桌椅依次排开两列,王公大臣依资历对号入座。
中间宽约十数步,景深约百步,由雕有龙凤戏珠图纹的青石砖铺成的一条坦途由殿门处直通到被高台拖起的龙椅。
而在月色与星光的照耀熠熠生辉的龙椅上,此时坐着一身龙袍的皇帝,身边正襟危坐的皇后一身大红纻丝礼服和织金云霞龙纹霞帔,头戴龙凤珠翠冠,脸上挂着微笑。喜庆而不失端庄,高华中透着威仪,一改平日里朴素温良的样貌。
伴着丝竹管弦之声,远道而来的外臣边将手中奉着早早备好的寿礼陆续进殿来到龙椅献上自己的祝词。
如果稍加注意,就不难发现正如左淇洋所料,几乎所有人的寿礼都是表面上献给皇后,实则投了太皇太后的喜好。只是皇帝与皇后却乐见如此,非但不以为意,反倒露出赏识的笑来,好无芥蒂地收了这一份份心意。
但这些阿紫却都视若无睹。
她随着左淇洋在考后的角落处入座,看着光明殿来来往往的人,听着不绝于耳的歌舞声,只觉得这一些都如泡沫一般浮华。一戳就破。
就连此时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后在她眼中也显得有些面目可憎起来——她因得了自己的药丸治好了身上的固疾,师父和惠娘却因这一颗药丸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阿紫惊得到抽了一口气,慌忙收回了目光。
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竟然怀着这样歹毒的念头去肆意揣测皇后的心思,践踏太皇太后对她的恩情……
她努力甩了甩头,想要丢掉这些可怕的念头,可很快恨意又一点点爬上来。挥之不去。
她用双手努力绞着裙裾。咬着唇,心中暗忖:“不能再在这西由的禁宫待去了。”
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心中慢慢浮上来的恶意。
若是最终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她该有多失望多痛心呢?
她要离开。
可念头起了。她才发现自己如今的处境是多么无助,自己的身份又是多么尴尬——一个被西由皇帝身边的侍卫带回来的东原战俘,因为得了西由太皇太后的青睐而有机会随意出入圣心宫,得了西由皇后的亲近和太子的赏识。甚至连皇帝也对她另眼相看,这样的荣耀。进宫之中,西京皇城脚,甚至整个西由国不知多少人艳羡无比。
可如今想来,这些虚名竟像泡影一样。
纵使又再多的宠爱在身上。她依旧摆脱不了自己战俘的身份。与寻常百姓相比,她终究少了一项再平凡不过的权利——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