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爷,府里头的风言风语你别往心里去,他们都是胡说的,公主和温先生怎么可能呢?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流苏的劝解,张翰并不愿意听,温鹿鸣是个令他难堪的名字,他只是岔开话题道:“流苏,我是你一手带大的,除了奶娘,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只有你会对我说实话。”
翰哥儿的话令流苏突然想哭,“爵爷想问什么就问吧!”
“流苏,每个女子在洞房花烛夜都会……落红吗?”
流苏心里闷得慌,她咬咬唇道:“爵爷忘了,流苏没有嫁过人呀!”
翰哥儿自嘲地笑了笑:“流苏,你说我是不是过分了?我不该怀疑蕙娘的,对吗?”
流苏也不忍翰哥儿自责,安慰道:“这件事也不怪爵爷,公主新婚之夜没有落红是事实,是个男子都会在意的,爵爷介怀不过是人之常情。”
“下人们议论的话其实也情有可原对不对?蕙娘是皇上亲封的柔善公主,要什么样富贵的女婿会没有?娘她为什么偏偏选中我,这动机真是容易令人生疑,对不对?”张翰苦笑。
流苏道:“爵爷你可不要妄自菲薄,爵爷心善,王妃对爵爷的品性胸有成竹,才会把公主嫁给爵爷的。”
“对我的品性胸有成竹,知道我爱蕙娘,知道我会包容蕙娘,所以娘她选中了我,这不正是应验了下人们的说辞吗?”
流苏语塞。
张翰又道:“流苏,我亲娘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流苏紧张:“爵爷何必追根究底,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真相的好。”
“流苏,我心里好烦乱,我现在只想求个明白,我亲娘的死真如真娘所言,是被婉婉的娘给害死的吗?真娘说表舅母她夺走了我亲娘心头最珍宝的一样东西,我亲娘郁郁而终,这是真的吗?”
流苏被张翰纠缠不过,慌乱道:“真娘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可是我现在觉得不对,如果我娘将蕙娘许配给我另有目的的话,那么真娘就是在撒谎。我娘她并不是为了阻止我娶仇人的女儿为妻,而将蕙娘许配给我,我娘她只是为了帮蕙娘遮掩,才将她许配给我的。”
“难道爵爷会相信公主和温先生之间真的有染吗?耳听为虚……”
“眼见为实……”张翰有些绝望,他的眼前闪过蕙娘与温鹿鸣相处时的画面,蕙娘委屈了靠在温鹿鸣怀里哭,蕙娘高兴了,与温鹿鸣相视而笑,温鹿鸣生病了,蕙娘着急上火地去探望,蕙娘似乎对温鹿鸣比对他还要关心。
“爵爷看见什么了?”流苏担心地看着张翰。
张翰整个人显得落寞,他虚脱地靠在椅子里,如一滩软泥。
这样的张翰深深揪痛了流苏的心,她握住张翰的手,一咬牙道:“翰哥儿,其实你亲娘她的死和婉婉小姐的娘没有任何关系,你亲娘是被真娘她逼死的!”
张翰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他看见流苏的眼里蕴满了眼泪,如豆子一般洒落下来。
※
关于蕙娘和温鹿鸣的议论大概持续了半日,雍王府里头就再也没有人敢议论了,因为最早开始议论的芙蓉堂里的两个丫头被白云暖杖打二十之后逐了出去,有一个还是婉婉的陪嫁丫鬟。
婉婉在芙蓉堂里敢怒不敢言,只能闷头哭着。
真娘依照白云暖的吩咐给婉婉另送了两个伶俐的丫鬟过去,婉婉为了表达心中不满,当着真娘的面就给了那两个丫鬟一顿下马威。
真娘回到安品园,将婉婉的情形和白云暖汇报了一下,白云暖道:“她心里有怨气,肯定要找个发泄的地方。”
真娘道:“我现在算是明白王妃你的苦心了,幸而公主是嫁给了翰哥儿,就住在雍王府里头,要是离开这雍王府,这样的风口浪尖她可如何受得?婆婆到底比不上自个儿的亲娘知冷知热不是吗?”
白云暖道:“蕙娘她现在情绪可还好?”
真娘摇头:“公主和爵爷都待在嘉禾苑里没有出来,不晓得他二人怎样了。”
白云暖道:“你替我跑一趟,看看这两个孩子怎样了,要好生安抚着才是。”
真娘点头,“那温先生那里……”
“他病了,不要去叨扰他,原就无中生有的事情,何必让他于病榻上生烦?”
真娘便领命去了嘉禾苑。
先是探望了蕙娘一番,蕙娘一个人躺在床上,看起来很是落寞,显然是受了那些流言的影响,但扔挂心着温鹿鸣,问真娘道:“温先生可知道府里下人议论他的事情?他病了,不要因此更加重了病情才好。”
流苏一旁听着,心里有些芥蒂,怨怼蕙娘不懂得避嫌。
真娘宽慰蕙娘道:“无中生有的事情,温先生何等胸襟,如何能往心里去呢?公主只管放心就是,倒是你自己,王妃担心你受此影响。”
蕙娘勉强笑着摇头说自己不会,“我和温先生之间清清白白,所以何惧流言蜚语?”
“公主但可放心,王妃已经严惩了造谣的丫鬟,打了板子逐出王府去了。”
蕙娘听了顿觉不妥,“娘她大可不必如此,这样反倒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令人觉得娘如此做是掩耳盗铃,是欲盖弥彰了。”
“那般奴才吃着雍王府的饭菜却敢议论主子的是非,是该严惩,王妃是傻子给猴看,以儆效尤,相信其他人定然借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蕙娘使劲扯了扯嘴角回给真娘一个勉强的笑。
真娘告辞了蕙娘,由流苏送了出来。真娘道:“翰哥儿情绪可好?”
流苏支吾着不肯回答,真娘待要嘱咐他几句什么,忽见翰哥儿立在回廊上,冷冷地看着她。
真娘走过去,向张翰屈身行礼:“奴婢拜见爵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