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执看着陈熙儿笃定的眼神,唇角肆无忌惮的笑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骨子里冒了出来,他突然间有些看不清这个世界。
居然是她!
她为了得到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布这个局?
好像无论自己是什么境地,她都可以无孔不入,把自己逼迫到某种境地。
陈熙儿哈哈大笑:“秦执——不,等你醒了之后,我就可以随意的给你起一个名字了,你是不是很惊讶?”
秦执没有说话,他倦倦地蹙起眉,有些睁不开眼,就像所有的感官都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
“我不知道,你会做到这种地步。”秦执静静的开口。
陈熙儿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早就说过,你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是啊,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秦执叹息着,他一直以为陈熙儿是自己肚子里的一颗蛔虫,两个人在某些事情的看法上惊人的一致和相似,但是其实这只是她想表现出来的一面罢了,他一直被她的表象欺骗着,从来就没有看清过。
“你这样做,不怕我什么时候忽然想起来,然后对你恨之入骨吗?”他倦怠的问她。
陈熙儿冷笑,就像是真正凶猛厮杀中成长起来的野生动物,峥嵘不屈并且随心所欲:“不怕,就算你想起来了,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情,至少我也得到过你,和你度过了十几年的时光,也算是一段婚姻该有的长度。”
“况且,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陈熙儿嘲弄的眯起眼睛,戾气四溢,“等到你想起来的时候......”她凑到秦执的耳边,暧昧地低语,“我就不能再一次让你丧失记忆,重新开始吗?”
秦执说不出话来。
他原以为在自己身边的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不料竟然没有注意到,那竟然是一只披着野兽皮的狐狸。
又残暴,又可怕,又狡猾,又强大。
精悍高傲。
秦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被他们反手绑在椅子上,昏昏沉沉地苦笑道:“我想,我除了任你摆布,别无他法了。”
“知道就好。”陈熙儿温和的看着他,“我原本是想和莎乐美一样,得不到就毁了你,但是我毕竟这么喜欢你,像你这样出色的人才,我怎么舍得。”
“那么,我是不是还要多谢你留了我一条性命。”秦执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讥诮的意味。
“秦执,我很欣赏你的头脑和手段。”陈熙儿阴冷地说,“所以就算丧失了记忆,你的才华,你的智慧还是会留在大脑里,只是被抹除了关于苏蕴的痕迹,你还是我喜欢的那个秦执。”
“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手术?”秦执略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
“哦,对了。”陈熙儿完全没有因为被他的打断而生气,而是微笑道,“现在的情况,对我而言,就算是一分一秒,我也等不得。”
秦执讥诮的勾了勾唇角,后颈被砸了一下的伤口又开始疼起来,他嘶嘶地小声抽了一口气。
陈熙儿绕到他身后,找出一管药膏,沉默地帮他上药。 秦执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陈熙儿没有回答。
半响之后,她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而那句话就像刀子一样,将秦执割的遍体鳞伤。
她说:“你给苏蕴留一点东西吧,别让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出生了,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带着两个孩子。”
“你竟然会为她考虑?”秦执嘲讽地笑了笑。
“想想她也挺不容易的,一个好端端的大学生有自己的男朋友,招谁惹谁了就被你给看上了,什么也没做就成了我的情敌,稀里糊涂的就被你弄的家破人亡了,跑了之后竟然又被你给遇上了,你说,她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受害者对罪犯产生好感,甚至反过来为你生儿育女。”
秦执沉默不语。
“你放心吧。”陈熙儿勾了勾唇角,露出理解的微笑,“你的老婆和孩子,放心......我不会让人去动她们的,到时候,就算她们站在你的面前痛哭流泪,你也只会觉得是奇怪的陌生人。”
秦执的双手蓦地攥紧。
“你最好不要食言。”秦执的声音极冷。
陈熙儿叹了口气:“她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就和普通的陌生人一样,我动她干嘛呢。”
陈熙儿语气诚恳,好像是在真的希望获得他的信任一样。
秦执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消除记忆这种事,听起来还真是荒谬无比。
但是有时候越荒谬的事情,越是真实存在的。
也许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关于那个女人,关于小宝的一切,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她的音容笑貌,不记得他们曾经美好浪漫的生活。
他忽然觉得,那些希望忘记的相对无言的冷漠争吵,此时都变得宝贵无比。
人果真是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越加珍惜和怀念。
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在做什么,没有自己的消息会不会心慌意乱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