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德公公也叹了口气,开口道:“姑娘还是别太难过了,在这里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也没有什么对错可辩;恕老奴多句嘴,在这皇宫中死几个奴才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有多少是该死的又有多少是冤死的,怕是早已说不清了;梅儿最后能在这里也算是她的福气了,陛下命人找了这处离皇宫不是太远的地方,说姑娘偶尔可以来看看梅儿……”
我明白德公公的意思,这场祸事到最后只能是拿命抵,梅儿也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选择不再解释,直接认了这罪。
我黯然垂下眼帘,觉得眼眶一紧,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模糊了视线,“德公公的话我明白,可是我……舍不得……放不下……”
“姑娘的心情老奴明白,舍不得的又何止姑娘一人?有人比姑娘更放不下,拼了命的为难自己,也只为了能抓住那一点点微不可及的念想……”,德公公说完又叹了口气,便静静的站在一边,不再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公公才在我身后轻轻的开口:“姑娘,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启程了”,我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梅儿的墓碑,转身随着德公公走出了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我上了马车,发现他正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一张光洁白曦的脸庞,棱角分明的冷峻却又透着温柔的线条……
说到好看,幽澈其实也很俊秀,还有云尘;可是唯独眼前的人,每每看到都让我觉得如清风明月般赏心悦目,我看着他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好看了……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我,彼时我正以一副十分欣赏的模样看着他。
他与我对视了片刻,便又闭上了眼睛,可是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是……得意?他在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我觉得每次我都有本事在他面前囧态百出,这实在是让人懊恼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
不知何时我开始觉得头晕脑胀,胃里也翻江倒海的难受,我才知道原来我……晕马车……
不得已走了一半,便又停了下来;我坐在一棵树旁干呕了半天,而陛下正在我的身旁帮我轻拍着后背,德公公在一旁见我难受的样子,也着急的说:“姑娘也晕车吗?若是早知道便带着那香料了,那香料最是管用的了,之前……”,德公公没有再说下去,这会儿我难受的不行,也实在没心情去听他没说完的话了。
不过,说到香料……,我突然想起临走前云尘让玲珑带给我的香包,说是我会用得着的,难道……
想着我便拿出了香包,将它放在鼻尖上闻了闻;那香味甚是好闻,好像闻过之后那些不适的感觉真的好了大半,精神也恢复了很多……
身旁的人盯着我手里的香包,“这是……”;我看他看着香包时的眼神,难道这是宫中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云尘该不会是偷来的吧?不会不会,他怎么可能……
可是,万一呢?想着便挥了挥手里的香包:“这个啊?这个是之前梅儿做给我的,想是我之前就有晕车的毛病,自己忘记了吧……”,不知道我说的话他是否信了,不过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情中多了些许复杂的东西,我们重新启程,有了这香包,果然没再那么难受了。
云尘这家伙从我认识他,他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住在皇宫那么隐蔽的地方?为什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仔细想来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些问题……在皇宫里不是主子就是奴才,奴才是不太可能啦,主子嘛……好像除了玲珑也没有别的人跟在他身边了,说起来那个小院好像也甚少有人去……
虽然我并不是一个追根究底的人,不过等回去的时候有些事还是多少问一问的好,因为想的太过专注,都没有注意到坐在我对面的人,正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目光里有些深沉的炙热,那炙热渐渐聚成一簇强烈的光又凝在了我手中的香包上……
马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月华寺便近在眼前了,本来德公公已经在马车下候着了,可陛下下了马车后依然转身小心翼翼的将我扶下,似乎别人来扶他是不放心的……
下了马车抬头看去,那高大的院门上挂着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月华寺”三个大字,老方丈早已带领着寺中众人候在了寺院门前,见陛下走上来便马上领着所有人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