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瓢泼无根水渐渐变小了。细雨绵绵,遥望远处的山脉朦胧一片,整个除念山恰似被一层轻烟所笼罩。
四人在明心殿外从早上跪到了傍晚,白十一不再大吼大叫的求解释了,秦彬彬的酒也跪醒了,白石与白华亦是耷拉着脑袋。眼前,即便是再好的精力,也被雨水给淋得所剩无几了。
夜沙负手站在石阶上,冷冷道:“十一,白石,你们两个人进来。”
闻夜沙这一唤,方才还焉儿跪在地上的白十一立马站了起来,嘴上咧着一个乖巧的微笑,朝他连连应好。
相比前者,白石倒是有些不解的指了指自己,问道:“我也去?”
夜沙没有理会,继而朝着其余两人吩咐道:“秦彬彬,白华,你们回养心殿去吧。”
说完,反身朝殿内走去。
偌大的明心殿被两排烛火照得通明一片。
夜沙与幽冥坐在一旁的矮几边各自泯着茶水,白十一与白石则面朝着二人恭敬的站着。
等了半晌,也没见坐着的二人开口问话,白十一有些沉不住气的先开了口。
“师父,昨日我和那个小倌儿...”
两人四目相对,夜沙眉目微蹙,怒瞪了一眼白十一。凛凛寒光,使得白十一身子不由一震,遂不敢再多做解释。
白石此番聪明的半垂着头,静静的站在原地候着。
殿中鸦雀无声,安静的有些瘆人。许是被雨淋得全身湿透了的缘故,站着的两人总觉得背心受着一股沁人阴风,使得身子不由的哆嗦。道袍上的雨水顺着衣角不断往下滴落,不一会儿,脚下就已积了一摊水渍。
幽冥搁下了茶杯,朝着二人拂袖一挥。下一瞬,湿哒哒的道袍又变回了干爽。
蓦然回神,两人拱手正准备言谢之时,幽冥倒是先开了口,问道:“白石,你的腰牌可是丢过一次?”
幽冥天神怎么会知道?!
白石脸色一僵,抱拳的手也随之微微抖了抖。
见他躬身不语,幽冥继续问道:“翠凤楼的老板娘,可是她拾到了你的腰牌?”
不仅知道了腰牌的事情,还知道丰色娘?若幽冥天神这么一问,想必师尊也自然是晓得了,那十一他...
想到这里,白石不由的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白石,关于腰牌的事情,你最好把知道的都讲出来。”白十一在一旁小声的提点道。
听他这么一说,白石有些纳了闷。一个腰牌,何须如此劳师动众的审问?
“师尊,是这样的。上回我去揽风镇的时候,恰好帮过她。当天我回到除念山要给守山师弟亮腰牌的时候,才发现不见了。本想着若是找不到了,第二天就去空鸣道仁那里领一顿责罚,但恰巧丰色娘又遣人连夜给我送了上来。” 白石敛色屏息,简单明了的说了一遍。
梳理了事情的原委,幽冥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是她送的?”
白石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确认道:“因为除了腰牌,还有她的一封手书。”
还没等人再问,白石就又自己接着说道:“那手书没有写什么,就说了腰牌是她拾到的,然后有空下山去,去,去翠凤楼找她喝酒。”
夜沙起身走到了白石面前,沉声追问道:“即便是找到了除念山,她遣的人也根本进不了山门,那你又怎么会拿到腰牌和手书?”
为了一个腰牌,惊动两位天神盘问?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白石闭眼醒了醒神,继续回答道:“我昨日也问过她一样的问题,她说她遣的人有个表亲在这里修行,所以他让他表亲将东西放在了我的房间。”
幽冥问道:“他表亲叫什么?”
白石脱口而出,“陈志师弟!”陈志?!
白石口中忽然说出的名字,使得其余三人心中皆是一惊。
白十一眉头紧锁,拉着白石的手臂,再次问道:“白石,你确认听到的名字是...”
“陈志!”白石笃定的抢白道。
见三人面露凝色,白石迷惑不解,故反问道:“是陈志师弟,有什么问题吗?”
夜沙淡淡开口道:“陈志,前些日子就死了。”
“什么?”
白石惊讶一点儿也不亚于方才他们听到陈志名字时的模样。
幽冥手拖着下颚,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着白石的表情。见他面泛惊愕之状,似乎并不知情。
方才三人一再追问丰色娘的事情,莫不是真的和她有关?
若是按照之前的问题来看,白石也只能推敲到此,“那,那师尊的意思,这些都跟丰色娘有关?”
“白石,你的腰牌是假的。”幽冥将锦盒幻了出来,又将里面的腰牌递向了白石。
“假的?!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一时间涌了太多信息出来,白石不由楞在了原地。
白十一上前接过了腰牌,又将它递给了白石,讲此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半个月前,有人将你的腰牌和邪兽的黑鳞一同放在了泽荒天神的云海竹林。其实那人就是想将幽冥天神引来除念山。而你,多半是被人设计给利用了。”
白石垂目看着手里的腰牌,喃喃道:“利用我?”
“我需要你们二人此时就下山去,之前事情十一会同你讲。”
白石有些迷惑不解,遂朝着夜沙问道:“下山?去哪儿?”
“监视翠凤楼!”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