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不要命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分神?你觉得你现在这样,还能逞强吗?”
鲜少见温文儒雅的泽荒天神发怒,换做从前,他就算怒也只是佯做怒。但这次,他是真怒了,且怒得余下的两人皆是一脸错愕迷茫。
这气场倒是震住了赤炎,故他只好小心的劝道:“泽荒,你怎么吼起来了?有什么,好好说嘛。”
泽荒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缄默不语。
此时,脸色泛白的幽冥倒是开了口,“小白在镇外的山谷,那里是瘟疫的源头。”
夜沙剑眉一蹙,脸上显得无比震惊,反问道:“泽荒给你疗伤,你还要动用神识去山下查探?”
这话一问完,夜沙忽然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了。回想着幽冥说的话,那心中自然是有了些眉目:幽冥啊,幽冥,你这般不要命,到底是心系镇内的人,还是白华?!
“方才,我也用神识去探了揽风镇,整个镇内都被邪魔黑气设下了结界。”赤炎边说,边走到了幽冥跟前,指着他隐在广袖中的手,断然道:“是它在提醒你吧,但眼下你除了在这里养伤意外,什么都不能做。将位置告诉我吧,我去找她。”
“揽风镇十里外的山谷。”幽冥未有一丝犹豫,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好,我这就去。”赤炎朝他点了点头,起身正欲离去。
然,夜沙却急忙唤住了他,“等等…”
“怎么了?”
夜沙朝着他微微一笑,道:“我同你一起。”
说完,两人化作青烟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见二人离去,泽荒反身坐在了幽冥跟前,沉声质询道:“现在你同我讲实话,你的伤,是不是因为赤华利用了小…”
只是‘小白’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幽冥便抢了白,否认道:“是我自己分神了。”
分神?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雨,早已是有了极深的定力,即便是要挟,他也没有如同今日一般如此莽撞过。
思到这里,泽荒脸上愈发的阴郁,随即他伸手幻出了方才落在地上的木簪,又将它放在了矮几上,再次朝幽冥问道:“你喜欢小白,对吧?”
喜欢?今日已是第二个人问了同样的问题了。是喜欢吗?这样也算得上喜欢了吗?!
幽冥垂眸看着矮几上的木簪,不作回答。
若是真要答,他现在自己也答不出来。几百年孑然一身,他并不在意那些男欢女爱?更不晓得怎么样才能算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见他薄唇紧闭,视线始终落在矮几上。泽荒无奈,只好自己继续讲:“你承认也好,否认也罢。换做以前,我总觉得你独来独往,在无尣仓岚过得有些寂寞,后来多了一个小白在你身边,我也是觉得蛮好的。但,从今天这件事发生之后,我又变了想法。”
说到这里,泽荒微微摇了摇头,起身背对着幽冥,轻声道:“为神,我们背负的东西太多了。而你,众神之首,亦是四界八族之首。白华是好,但如今的她却没有强大到能跟你比肩而站的能力。若她真的成为了你的软肋,那…”
“你说的事情,不会发生的。”一句淡得几乎听不到声音的抢白断了泽荒想要继续说的话。
然,幽冥的话虽然说得决绝,但这话一讲完了,他忽然发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像是在拼命的想要否认。
闻他这么笃定一说,泽荒面上倒是泛了愧疚,但既然是自己开了口要说的话,那还是要说到底,“幽冥,至少现在白华她不行…”
斩别人的情缘,历来不是泽荒他愿意做的事。但白华若真是那个可以让幽冥连命都不要了的人,那这缘还是必须先断了。
“你无须担心。”幽冥依旧声音淡淡。
“那寄魂石深入了你的体内,导致你的元神受损。现如今,你必须要静心凝息修补元神。我调的凝息丸你且每日服下一粒,记住,这期间千万不要再动体内的灵力了。”
说完,又从广袖中摸出了一个白玉瓶放在了矮几上。
殿外的雨越下越大,如同万条银丝至空中飘下来一般。从屋檐不断落下的雨滴,又在地上溅起了一个又一个水花。
也不知是因为雨雾朦胧的景色,还是方才与幽冥谈话的原因。此时,站在殿门外的泽荒望着远方出了神。
殿内,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拾起了桌上的木簪,随后收入了广袖内。接着,心口处传来一阵刺痛。
但,这钻心之痛…不知到底是因为元神损了?还是泽荒朝自己说的那些话?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