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色已深,你现在来找我作甚?”
轻拂了衣袖,赤华又换了个慵懒的姿势,斜靠在了卧榻上继续凝视着她。
闻言,白华没有说话,只是掸了掸肩头的雪,又径直走到了房中的木桌旁。
将手里的东西搁在了桌面上,她又侧头看向了卧榻上的人,手指着桌边的圆凳,眉目淡然道:“你坐这里来,将衣服脱了。”
这话一出,着实让赤华愣了一刹。不过也就是转瞬之间,他又忽地哼笑了一声,勾唇咧嘴道:“一来就让我脱衣服?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热情,这委实让我有些吃惊了。”
说话的同时,他缓缓地站起了身,眉梢一挑,又噙着坏笑朝白华走去。
白华仍旧绷着脸,待见他离自己仅差两步之遥时,又再次伸手指向了圆凳,冷声道:“这里,坐下!”
斜眸扫了一眼摆在桌上的东西后,赤华表情甚是玩味的询问道:“你拿这些来,该不会是因为我今日为你挡下了一刀,你突然有些感动…”
“你要是不想包扎,那就算了!”白华沉声抢了白,话刚说完便就想要转身离去。
“既然要还人情,那就别这么着急啊…”
说罢,赤华转身端坐在了圆凳上,配合地脱下了上衣。
白华见状,又兀自走到了他身后。
或许是因为一直穿着红袍的缘故,所以,即便是被鲜血浸湿了一片,但在他那一身似血红衣的掩盖下,也自是让旁人看不出来。
可事实上,那衣袍早已被鲜血黏糊在了肌肤上。原本血液已经凝固了,许是他方才脱去上衣时牵扯到了伤口,使得那外翻的皮肉又再次的涌出了鲜血。
见她迟迟没了动静,赤华微微侧过了头,讥诮道:“怎么,你是准备要看到天亮了,再替我处理伤口?”
与他本就是处于对立,自然也不想欠下任何人情。若不是白天他不见了踪影,自己又何须拖到此时才来。
想到这里,白华拿起了白布,轻拭着伤口上的血渍,语调不带一丝起伏的反问道:“若今日我不来,那你是不是也准备就这样一直放任着不管了?”
“区区小伤何须在意,不过…即便是我不在意,你不是也来了吗?”赤华回得云淡风轻,但话语间却又夹着几分轻佻。
白华眸光一瞬转暗,而擦拭着伤口的手也顺势加重了些力道。
忽觉背后一阵刺痛袭来,赤华微微蹙了蹙眉尖。随后,唇角的那抹弧度兀自扬得更高了些,“你这是在还人情,还是在泄愤?”
白华薄唇紧抿,仍旧不语,但是手上的动作还是稍微放柔了一些。
(二)
仔细的清理了一遍,白华又将药粉洒在了伤口之上。把纱布围裹好了之后,她还不忘故意的在伤口处用力拍了拍,然后才很是平淡的讲道:“好了。”
拢上了衣袍,赤华转身看向了她,一笑回应道:“多谢了。”
双目对视之间,白华才赫然发觉,此时的他,嘴唇有些泛白,脸上亦是缺了些血色。
“你怎么…”
背后的伤口确实刺得很深,但真是因为那一刀所致的吗?
除了这一点,白华也确实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你不必摆出这副模样,我方才也说了,区区一刀,何足挂齿。”赤华躺回了卧榻上,故作轻松地回应道。
的确,那刺入背后的一刀并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反倒是因为强行催动了大量的灵力,使了引灵之术,才导致了体内的气息不稳。
但说到底,赤华那样做,也是故意要让阮莞再体会一次生不如死的感觉。更或者说,是要让她承受着比那一刀还要痛上一百倍的折磨。
闻他这样一说,白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我就两不相欠了,此时夜已深,我就不便叨扰了…”
一口气说完了该说的之后,白华立马调头就朝门外走去。
“两不相欠了?”见她急着要走,赤华急忙接话道:“这样说,你不觉得有些不合理吗?”
站在了门口的白华回转了身,不悦道:“那你还想如何?”
佯做思量了片刻,赤华诡秘一笑,道:“至少要等我伤口愈合了,这人情才算还了吧?”
“说完了吗?”白华收紧了五指,冷着眸看向了他,脸色已是无比阴郁。
“哦,对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赤华再度唤住了转身要走的人。
这一次,白华未再反身,只是微侧了头,冷声问道:“还有何事?”
强忍住了笑意,赤华清了清嗓门,缓缓道:“你要记得给我换药哦…”
“我能记得住再说吧…”
言讫,白华闭目缓了缓神,心中无奈默念道:我这真是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