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不要,你别再逼我了…”
“小白~”
“不要,不要…”
“小白,醒醒~”
倏地,白华睁开了双眼,从床榻上腾地坐了起来。她脸色煞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俨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你总算醒了。”幽冥连忙取了木架上的衣袍,披在了她的肩上。
转头见幽冥正好端端的坐在自己身边,白华瞬时泪水盈盈,“幽…幽冥天神…”
幽冥凝了凝眉,神色担忧的询问道:“小白,你没事吧?”
窗外暗夜已去,晨光熹微。
还好,这只是一场梦而已!白华垂眸,不由自主地暗舒了一口长气。那掩在被褥里攥紧的双手,也才慢慢地松了开来。须臾后,她轻微地摇了摇头,回应道:“我没事…”
“如此惊慌,可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幽冥伸手为她拭了拭额间的汗珠。
是啊,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但,为什么这感觉竟会如此真实?!
想到这里,白华双眼中不禁浮出了些许复杂的情绪。稳了稳心神后,她微扬了一抹笑意,胡乱的寻了一个谎话。
“嗯…我梦见你和柏耶又去抓了药兔。”
笑容虽在,可她的眼底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异样。这一瞬而过的异样,仍叫幽冥看了出来。
“小白~”幽冥不动神色的将她揽入了怀中,顺着她的话,开口道:“你放心,我以后都不再动泽荒的药兔了。”
白华愣了愣,旋即坐直了身子,张开双臂轻轻地拥住了幽冥。闭眼静默了片刻,她才缓缓掀开了眼帘,道:“其实,我还梦见你抱着药兔掉进了湖里。”
倘若只是梦见了药兔,她定然不会惊吓成这般模样。或许,是做了一个极为不好的梦吧。不然,也不必编造一个谎话,让我宽心。
幽冥了然于心,遂勾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安慰道:“那这梦就是假的。”
对,这梦一定是假的!
在心里附和的同时,白华又松开了手臂,往后退了一些,“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随后,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道:“今日是柏耶的生辰,眼下你的任务就是将他带远一些,不到酉时不可回来。”
“这么长时间?”幽冥跟着站了起来,上前问道:“那你一个人能行吗?”
“食材我早就备好了,剩下的就只是做几个小菜而已。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点儿小事还难不倒我。”白华拍了拍胸口,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她前后态度转变的太快,这委实让幽冥有些放不下心,“小白,你确定不需要我留下来帮忙吗?”
“哎呀,都说了我自己能行,你也赶快去想个办法支开柏耶吧。”白华转到了幽冥身后,推着他就往房门走去。
走到门口,幽冥稍作了迟疑,随后他调转了身,开口说道:“我带他去采生竹心吧,这样一来,若有什么事,你也知道在哪儿找我们。”
“好,我晓得了!”白华朝他摆了摆手,再次催促道:“你赶紧带他去吧,这样也好为我多争取一些准备的时间。”
(二)
深冬的夜晚,似乎总是来得特别的早。酉时才刚过,天空中最后一抹霞光就已经散尽,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天色也开始变得灰暗起来。
等到整个大地被夜幕完全笼罩之时,一簇簇绚丽夺目的烟火飞上了夜空。
三人站在竹林间的空地上,仰望着烟花的绚烂。那绽放的火花如同散落的流星一般,漫天飞舞。
此时的柏耶早已是震惊得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全然一副目瞪口呆的可爱模样。
白华含笑走到了他身边,又将一枚小巧的绣囊递给了他,道:“生辰快乐。”
柏耶看着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木讷地伸手接过了绣囊,不确定的问道:“这,这是娘亲给我的生辰礼物?!”
白华点了点头,解释道:“柏耶是在迷雾谷长大的,而迷雾谷又在地界。按照地界的习俗来说,子女在成年之时,娘亲都会为自己的儿女绣上一个平安囊。我绣工不是太好,也不知道柏耶喜不…”
“喜欢!”还没等白华将话说完,柏耶已是感动得热泪盈眶,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她,“柏耶最爱娘亲了!”
白华溺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柔柔道:“喜欢就好!”
这时,幽冥抿着唇,上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沉声道:“柏耶,再不看烟花,可就没了。”
闻声,白华眉眼弯弯地睨了幽冥一眼。接着,她轻轻地拍了拍柏耶的肩膀,道:“柏耶,那边还有些没点的烟花,你去将它点上吧。”
柏耶连忙抬手抹了抹激动的眼泪,应声道:“好!”
言讫,他将绣囊妥妥地栓在了腰间,咧了一嘴憨笑,开心的往后跑去。
高升的烟火似花似雨,点缀着漆黑的夜空。
白华沉了眼眸,望着不远处蹦蹦哒哒的柏耶,许久未在开口说话。幽冥负手与之比肩而站,见她不言,他亦是不语的静默于旁。
毕竟相处了百余年,两人之间该有的默契总是有的。关于早上的事,白华其实心知肚明,自己在情急之下胡乱编的谎话,幽冥是不可能察觉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