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晕风和,杳音入梦,却偏偏有人要做不应景的事。
夜寐,韩府深宅息憩在初夏微醺的花草清香中,僻静处,忽有人影翻越院墙,跳入了府邸。
镜头拉近,为首那名鬼鬼祟祟的可不是堂堂宁家大少爷么?身后还跟着别别扭扭的护卫宁清寒。
“快点。”宁千亦几步躲进一丛矮木中,回头催促。
清寒于是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跟在她身后。
“呐,我查过了,从这里一直往前,穿过回廊有一片很大的假山,那座假山就是隔开这间偏院与花园的界限,咱们只需要从侧面迂回翻过去,过了假山就是药莲池——喂,我说你有没有在听啊?”千亦看他那副要帮不帮的死鱼脸就有些来气。
“哦。”清寒受气小媳妇似的应了一声。
千亦白他一眼,“走吧。”
“可是,小姐……”清寒心里苦。
他犹犹豫豫的模样让千亦一下火大了,“我告诉你宁清寒,这可是你自己要跟来的,如果不想留下随时可以走,我绝不会强迫你。”
宁大小姐如此一副没有你我完全搞得定的架势,好像压根儿忘了方才是谁施展功夫帮她翻过院墙的,如果没有清寒,她这会儿也许还在韩宅外望墙兴叹呢。
“清寒……当然,要保护小姐。”他低声说。
“这还差不多。”千亦转瞬收起作威作福的架势,直指目标,“我们上。”
只可惜没过多久,宁千亦满腔的豪情就被一座大山征服了,刚爬几步,她发现用这具娇贵的身子进行如此繁重的体育锻炼,是有相当难度的。
当前面带路的清寒来到高处望着还在山脚下披荆斩棘的宁千亦,忽然觉得打败他家小姐的或许不是礼义廉耻,但一定是眼下一块凭他单腿就能轻松蹦上去的大石。
经过秒而分、分而刻、刻再时的奋斗,月亮都打了个呵欠隐进枝叶里,愈近花园,夜风里微凉的荷香和药草清气就不时荡在呼吸间,这一趟包括宁千亦两次脚滑差点摔下去以及一次动静过大险些引起巡院家丁的注意,终于翻过去的时候,一座假山生是爬出了攀岩的水平。
当下展现眼前的果然是一大片莲池,娇花亭亭,莲叶却非层叠密列,反而一株隔着一株,枝枝独立,孤傲的模样。
水雾幽曳,千叶起伏,西域药莲开出一种妖异的紫红色,连香气也浓得冶滟,荷风四面像是夏天淋了一场细密的雨,在皮肤上敲开沁入心脾的纹络。
“小姐,那边。”清寒突然低声提醒。
千亦方才发觉,花园尽处一座小山顶上起了个精致的小亭,夜昏光暗,小亭中灯火隐约,莫非韩员外如此闲情逸致,深更半夜还在临山赏月不成?
她同清寒对视一眼,顾不了许多了,幸而隔得远,速战速决,晾亭子里也注意不到什么。
清寒点头,脚步探着沿池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