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睡在一户人家的床上,五口人围着我看。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们是那么陌生,一个人都不认识。这是哪儿?我声音特小,小得如蚊子嗡。
一个男孩用手在我眼前晃晃,龇牙裂嘴:是我家,你是我媳妇。
我看着男孩问:小哥哥,什么是媳妇?我怎么会是你媳妇呢?
我爸,他指着一位不到五十岁的男人说:我爸说的。
别听他胡说,你还小,我们只是看你可怜,收留你的。
我要回家。我起身往门外跑,被他们按倒在床上。
等你长大了,想回家就送你回家。这位被叫妈妈的女人,皮肤很黑,皱纹像菊花开满那张瓜子脸。她笑着很好看,她对我笑笑:别听他说的,你太小,当不了媳妇的。
我不当媳妇,我要回家。我求求你们,送我回家吧。我给他们作揖,哭着求他们说。其实,此时我连哭的力气也没有。经过这一路折腾,头一直昏昏沉沉,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听,这孩子肚子叫唤起来,八成是饿了。想吃点什么吗?她亲切地问。
我疯狂地摇着头:不,我想找爸爸去。
一个男人挤到床前恶狠狠地说:你这么,这么不听话呢?我们花钱买的你,想走门都没有!除非你还我们的钱,就放你走。
我看他们每人一眼,急切地说:你们放我走,只要找到爸爸,他会给很多很多钱的。相信我,真的。我爸爸很有钱的。
那就让他把钱送来,带你走吧。我看着这位叫爸爸的男人,说话时一直哭丧着脸,他比余彬文个头差不多高,皮肤也是黑黑的,衣服穿得很破烂,身上全是补丁。一张国字型脸上写满艰辛,尽管此时是夏秋之交,他好像刚出大力流了许多汗,衣服全部湿透,拿着一把破得无法煽风的扇子,摇得呼呼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