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剂的药效过了。
季立夏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父亲的脸上已经被蒙上了白布,而母亲在隔壁病房里躺着。
季立夏一个一个做着深呼吸,泪水溢满眼眶,擦去,又溢出来,若不是终于看清母亲正插着氧气,而胸也是一起一伏着,她真的当真以为母亲也……去了。
此刻,她突然好憎恨自己,撞断了腿也好啊,至少她可以坐起来。不偏不倚竟然撞在胯骨上!她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动。
季立夏祈求,“把我推近一点……”
离父亲越来越近,她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颤抖着双手想要撩开那块白布,却莫名没了勇气。
这时,宋倾舒突然站起来,猛然撩开了白布。
父亲惨白的脸庞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季立夏蓦然撑大了双眸,死死的看着宋倾舒,“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竟然还撩开了布!!
季立夏拖着双腿突然下床,朝宋倾舒扑去,却因伤痛根本站不稳,在要倒下时,多亏沈耀云眼疾手快抱住,才不至于碰到胯骨造成第二次伤害。
“宋倾舒你在这里干什么!”季立夏撕心裂肺朝着宋倾舒喊着,“啊,你说啊!”
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敲碎了,可是这疼痛如何能比得上丧亲之痛。
“想知道吗?”宋倾舒突然换上一副冷笑的嘴脸,“想知道的话,就叫他们都出去,我只和你说。”
半晌,季立夏眸子中闪过一丝落寞的笑意,她抿唇,“不想知道,司静,送宋小姐走。”
宋倾舒怔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司静上前,“宋小姐,请跟我来。”
姚正翔也匆匆忙忙跟出去。
沈耀云把季立夏带到隔壁病房,她一声不吭,无助的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半晌,忍不住抽噎起来,最后忍不住悲伤恸哭。
沈耀云守在床边,心如刀绞,他俯下身子,轻轻的给了一个拥抱,然后用力握着她的手,亲吻了她的眼角。
他的声音很低沉,丝丝心疼,“立夏,我在。”
“你在……你在有什么…用啊。”季立夏哭着,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你在,我爸……就能活过来了吗……啊?你说啊……”
他依旧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母亲醒来,看到季立夏躺在病床上,“立夏,立夏。”
“妈。”母亲泪流满面,她轻轻安慰,“我没事。”
母亲心疼的查看着她的伤势,“不好,立夏是不是伤口破了,耀云,立夏流血了。”
沈耀云心下一惊,下身那边果然有血,但是好像并不是伤口破了,而是……
“医生!医生!”沈耀云焦急大喊。
…………
宋倾舒的脚步一步浅一步深走的很困难,若不是司静扶着,大概她根本走不了路了。
姚正翔追上,代替司静扶着,“司静,你去开车过来。”
“听说你升职了。”宋倾舒淡淡说着,“恭喜啊。”
姚正翔皱眉,“你情绪不宜过大,波动,会影响病情。”
是啊,心脏病病人情绪不能起伏过大,不然会危及生命。
宋倾舒莫名一怔,突然哭起来,让路过的行人都纷纷动容。
她算不算一个杀人凶手啊。
司静早已把车开在医院门口等候。
姚正翔把宋倾舒扶上车,“我送她过去。”
宋倾舒拒绝,“医生擅离岗位,不称职。”
“我今天原本休息,因为立夏住院,我才过来看看。”姚正翔打开了音响,舒缓的音乐让静谧的车厢变得不那么压抑。
良久,姚正翔开口,“倾舒,耀云已经结婚了,其实我觉得你……”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宋倾舒冷笑着打断,“你觉得我是在破坏沈耀云和季立夏的婚姻?”
“我不是这个意思。”姚正翔继续说,“我是觉得你应该开始新生活才是。”
“停车。”
姚正翔一怔,下意识停了车。
宋倾舒打开车门,跳下车,“我自己打车回去,谢谢好意。”
姚正翔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看着她打上了车才离开。
宋倾舒回到家,连鞋子都来不及脱下,就匆忙冲到了房间里,在床底下掏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盒子出来。
她的眼前闪现过在医院的场景。
母亲流着泪,自责,“琳琳,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自责,一直想见你,却不敢面对你。我偷偷存了你的电话,却一直一勇气给你打电话……”
父亲也是老泪纵,横,“都怪我这一身病啊……拖累了一家人……”
什么,什么叫收养的她?难道她不是亲生的?
“我的心脏病难道不是遗传你的吗?”宋倾舒难以置信。
母亲惊讶,摇头不知,“收养你的时候,你还是襁褓里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