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亮得刺眼。
穆子琛看到了她手中匕首，但没有避开。
如果一定要杀了他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那就杀了他吧！
死在她手上，他心甘情愿。
反正现在已经有人照顾乐乐，只要家人不亏待了周雨琪，她定然也会把乐乐照顾好。
只是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她……肚子的孩子。
可怜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想要我的命，你拿去便可，我会吩咐下去，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要你的命做什么？”顾依暖冷笑一声，“拿我们两条命换你一条命，值得吗？”
他死不足惜，别害了她和孩子。
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顶着妈妈是杀人犯的帽子。
况且，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杀他，就算是要杀，也会约他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跑来办公室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你……”
顾依暖退了两步，将刀子抵在自己的颈子上：“我只要你签字。”
仿佛不敢置信，穆子琛双眉骤然一挑，如烛台上的火焰，烨烨生辉。
她居然……以死相逼！
她就那么想要和他离婚吗？竟不惜将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来逼迫他。
为了离婚，她连死也不怕？
“威胁我？”穆子琛双手握着衣袖，犹豫着往前踏了一步。
“你签，还是不签？”见他靠近，顾依暖握住匕首微微用了用力，刀刃划破了雪白的肌.肤，殷红的血珠立马冒了出来。
穆子琛脚下的步伐倏地一顿，不敢再前进。
她真要不顾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离婚？
她已经厌倦他到如此地步了？
离婚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把刀放下，我们好好谈一谈。”穆子琛试图稳住她。
“我不想跟你谈，我们已经谈过很多次了。”顾依暖没有丝毫的慌张和害怕，仿佛抵在颈上的不是锋利的刀刃，而是柔软的棉花糖，“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你是没有珍惜。”
“一定要离婚吗？”
“对。”
“为什么？”
“你害我家破人亡，居然还问我为什么？”顾依暖扬唇笑起来，“我的家已经被你毁了，我决不会再让你伤害我哥。”
“你当真以为是我害得顾以楠中毒的？”
“是不是你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下毒的人，肯定和你有关系。”顾依暖稍稍往后退了退，“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现在，只想我的孩子和哥哥能够平平安安，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要。”
“所以，你是一定要离婚？”
“我可以生，可以死，可以存，可以亡，但我不可以不孝。”
“好……好……”好一个可生死存亡却不可不孝，竟让穆子琛无力反驳。
他毁了她的家是真，她父亲害死他母亲也是真，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隔着血海深仇。
他不该奢望他们还有一丝在一起的机会，也不该奢望彼此可以放下仇恨好好生活，更不该……
终究是错付了！
穆子琛拿起离婚协议书走到办公桌旁，钢笔握在手中，可迟迟落不下去。
一旦签了字，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不会再属于他……
要签吗？想好了吗？决定了吗？
他的手缓缓落下，却忍不住轻微的颤抖。
断绝与她所有的关系，他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
顾依暖不敢催他，目光紧紧盯着钢笔笔尖，期待他写下去，写下去，写下去。
可内心深处，似乎又有另一种期待。
那是一种怎样的期待，她分不清楚，她也不想去分清楚。
穆子琛忽然抬头道：“离婚可以，孩子生下来，给我。”
“不可能。”顾依暖断然拒绝，她怎么会把自己的孩子给他，如果给他，她还不如去打掉。
“我一定要。”
“你实在想要，现在就可以剖开我的肚子取出来。”顾依暖微微一仰头，刀刃又深入了一分，“否则，你休想。”
鲜血溢了出来，顺着颈脖一直流进衣服里。
一条条殷红的血迹，几分刺眼，几分妖娆。
穆子琛眼睛里泛起血丝，额头青筋暴露，手指捏的砰砰作响。
她好狠！她这样的狠！
敢对自己动手的女人，才是真正的狠女人。
好！既然她非要离婚，他就成全她！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他一个人苦苦挽留有什么意思？
既然她要离，那就离吧！
穆子琛逼得自己狠下心来，咬住削薄的下唇，心一横，落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仿佛全身力气忽然被抽空了一样，他伟岸的身子骤然一倾，手掌慌忙摁在办公桌上，极力的稳住身体。
借用仅有的一丝力气拿起两份离婚协议书，愤然的砸在她脸上：“拿着，滚。”
离婚协议书轻巧至极，顾依暖却觉得有一块巨石猛地朝自己砸了过来，压在心脏上，难以呼吸。
她缓缓弯下腰，捡起那两份离婚协议书，看着男女方的落笔，她沉沉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