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的一声,重重搁下酒盏,蓥娘唇边笑缕一凝,目光扫向大殿入口处,只见门口人影晃来,她腹内冷笑:嘴上无毛、还不积阴德的那个……贱人来了!
“世子怎的才来?”
闻听大殿之上宴客的主人发话,进门来的那位客人哼笑着回:
“怎么?来晚些可是错过什么好戏了?”
清亮高亢的语声,张扬着十分嚣张的态度,迟来的这位客人,不仅没有丝毫歉意,还辞色锋利,咄咄逼人!——在宴客的主人面前,能端得起这架子这脾气的人,放眼长安,除了他李戬,还真挑不出第二个人来!
他就不该叫李戬,合该叫“你贱”!蓥娘腹内暗骂“贱人”,口中却道:“哪里哪里,本宫即便要搭戏台,也找不到扮猴子的丑角,除非……世子愿来献丑给大家演那么一出?”
“本世子是来看一出好戏的,要演也得你们去演!”
迟来的这位贵客一露面,与主人针锋相对、几个回合下来,大殿上已然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在座的众人目光齐刷刷盯向了门口,不出意料,李戬今日也是一袭鲜衣惹目,活似那雄赳赳挺胸而来的大公鸡,竖着鸡冠、抖着羽毛,就像是来找人斗架的。
少年锐气张扬,锋芒毕露!
蓥娘心里可真纳闷了:谁给他那么大的胆子?谁给他壮的底气?怎么就如此肆无忌惮如此嚣张跋扈?他以为自个今儿来的是什么地方?如意宫设宴,二次请他,真当他自个长脸了?也不擦亮那双招子看仔细——她今儿设的是鸿门宴!
“世子想看戏,先入座!”蓥娘话锋猝转,似乎没有动气,还笑吟吟地请客入座,“不过,本宫这里没有什么猴子戏。”生死簿上勾魂,那是请阎罗的戏,见血的!
“娘娘客气了。”李戬挺胸阔步,走到宁然对面那张客座前,却不入座,只抬头看着高居上首位的贵妃娘娘,嘴角歪扯又是一记哼笑:“在本世子眼里,无论这大殿上今儿要唱的是哪一出,也不过是在耍猴戏!”
“奉仙堂兄,”李玑出了个声,端着一脸温和仁厚的笑容,内敛着心思,呵呵一笑,“你可得把话往细了说,免得让人误会主人家耍的是你这位客人,说出去,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二皇子这话里有话,耍阴招来损人是吧!李戬打眼角处瞟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回道:“你怎么就不长记性?谁准你叫‘奉仙’了?都说了要叫小王爷!”见二皇子面色一变,他接着又道:“想在美人面前逞能?这儿还轮不到你!”
砰!一掌击在案几上,震得杯中酒水晃洒几滴,李玑也挂不住颜面了,好歹是个二皇子,还封了个祁王,却被个世子当众数落,成何体统!难怪连贵妃娘娘这等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高人,也受不了这么个贱人,简直是一句话就能让人往生去!
“你!”祁王忿然作色,伸手戳指着李戬的鼻尖儿,刚要起身发难,对面端坐着的婉约佳人,此刻发话了:“祁王殿下稍安勿躁,世子既已来了,请先入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