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号,周扬到了燕京。
一路上,没有遇到想象之中的麻烦,也没有之前想的什么黑帮火拼、半路打劫,有的只是安安静静地坐车,平平常常的睡觉,吃的是十五块钱的盒饭,喝的是矿泉水,虽然比不了齐钰自带的特供饭,但是对于周扬来说,其实都一样,他没觉得吃的好一点儿就怎么样了,吃的差一点儿就怎么样了,只要是吃饭,他就满足。
下了火车,袭来一股凉意,秋天了,九月的燕京凉爽了不少,听新闻上说今年气温比往常高不少,太平洋上的厄尔尼诺比之前也猛烈了不少,但是像袁四海说的,季节时令,该冷还是冷,该热还是热,气象专家说的那些情况,都是大范围的,具体到小地方,其实影响不了多少。
这就叫,天高皇帝远。
周扬不知道这老头子是怎么想到天高皇帝远这句话的,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表示大自然比人类厉害多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袁四海不同意周扬的意见,本想理论一番,但是因为周遭人多的缘故,遂只能继续随着人潮向出站口前进了。
这天下午到达燕京的火车很多,各个进站口的人像马蜂窝一样,人头攒动,袁四海这把老骨头却在人流之中如定海神针一般,始终护在齐钰的身旁,他与周扬一左一右,将齐钰保护在中间。
二号出站口早已经站满了人,手里举着各种各样的牌子,有的是真的来接人的,有的则是各个旅行社、观光团的,再往前走,还能看见一溜的脚蹬三轮车,上面写着“胡同游”,这是专门针对老外设立的,外国人不喜欢大城市,就喜欢老的、旧的东西,所以他们不稀罕燕京的中关村,也不待见CBD,就喜欢一猛子往胡同里扎,旅行社投其所好,专门弄了一个脚蹬三轮车车队,模仿民国旧时人力车夫,做起了文化旅游的生意,车夫腰间别着一个小扩音器,戴着一个耳麦,满胡同吆喝,看见老外就凑上去,“哈喽,胡同?”老外要么笑笑摆摆手,要么就“噎死噎死”,然后上车,这生意十分划算,旅行车依靠规模可以转笔不少的钱,个体户靠着勤奋和脚力,也可以小赚一笔。
齐钰看到那黄绿相间的人力三轮车,想着要坐一坐,但是却被袁四海给拒绝了,他站在二号出站口的一个角落里,把齐钰放在里面,然后张望四周,等了将近有十分钟,没人来,这跟他预期想的不一样,跟临走之前齐海天交代的也不一样。
“你照顾一下小姐,我去打个电话。”
“大概多久?”
周扬做事喜欢留几套备用方案,就像这次的事情,如果早料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就应该早做准备。
“几分钟吧。”
周扬呵呵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先去吧,齐小姐也累了,如果耽误的时间太长的话,我们就先去那边的肯德基坐一会儿。”
袁四海顺着周扬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找到具体的方位之后就点了点头,然后背着双手朝着前面的人群走了过去,那个地方在清朝叫天桥,鱼龙混杂,到了近代,情况改善了不少,但总体上,还是乌烟瘴气,以无业游民和骗子居多,基本上,华夏的骗术流派,北派一脉,都是从这里发扬出去的。
“四爷爷好像挺听你的话的。”
齐钰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看着袁四海的背影说道,同时抬头看了周扬一眼,周扬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不小心碰到了那块白色的纱布,遂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你以为我这下子是白挨的?”
“还疼吗?要不要去医院再看看?”
“我没那么脆弱,走吧,先去那边坐坐,别傻站在这里了。”
周扬其实也没想到那几个小子会下手这么狠,竟然直接就敢朝着自己的脑袋下手。
那天晚上在齐钰房间里听到有人敲门之后,周扬也没有从猫眼里往外看,他料想着这里不会发生危险,况且这是齐海天自己的酒店,对于自己宝贝孙女自然是要严加防范的,而且现在这个时间敲门的,不是服务生就是袁四海了。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敲门的是三个小伙子,其中站在中间的就是刚才那个中分头发的人。
周扬看清楚来者之后,立刻挂上了防盗链,却不成想,对方根本就不给他这个几乎,直接掏出一把老虎钳,上来就直接把链子给绞断了,然后对着门踹了一脚,周扬拼命地顶着门,但是没用,三个人的力量还是要远远大于一个人的力量的。
门被推开,然后被反锁。
“王哥,就是她。”中分发型的青年指着秦淮说道。
那个名叫王哥的人手里拿着一把老虎钳,长半米,这是钢筋工用的老虎钳,工地上打架的时候,这玩意儿也是一把趁手的兵器。
王哥看了周扬一眼,见是个孩子,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转而看向了秦淮,“姑娘,你说你是打野食的,还是过来找不痛快的啊?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齐海天海爷的!今儿就算是把你拉出去埋了都不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