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凌晨,欧阳宏蹑手蹑脚掀开被子的一角,悄悄地穿上衣服,拿起地上的鞋,光着脚静悄悄地向门外走去。屋内一片漆黑,他不敢开灯,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女人。他转动门把手,准备开门。把手每一次旋转的细小声响都响在他心上,然后停下来等确定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再继续旋转。忽然,灯光亮起,卧室笼罩在白炽灯的光芒下。
“要走吗?”
“不早了,怕吵醒你,就没叫醒你。”
不知道这是多少次了,他悄悄地起床,蹑手蹑脚穿上衣服,偷偷溜出去。莫菲像偷心的贼,活在暗无天日的苟且生活中。自从上次巧遇他一家人,他再也不敢轻易带她出去吃饭逛街,两个人全部的生活仿佛都在这间六十平方米的单身公寓里。
无数次,面对他的离开,她假装睡着。待他走后,她整夜整夜辗转难眠。近日,因为晚上睡不好,已经连续几日工作出错,被老板批评了。这份破工作,她再也不想继续做下去了。她这么对他唠叨。欧阳宏倒是一如既往疼她,让她把工作辞了,那点微薄的工资也只够她买一件昂贵的睡衣。
“吻别。”她扭着身子撒着娇。
欧阳宏拎着鞋赤脚走过来,在她嘴唇上留下一抹温暖。她抱着他,不许他走。他哄着她。
大概所有的妻子都会在丈夫的甜言蜜语下,说一句“老夫老妻了,没正经”,时间长了,丈夫便把嘴皮子功夫用到情人身上,还能博得好感,讨一个吻,一寸温柔。欧阳宏便是如此,他对老婆说得最多的话是“吃什么”,对莫菲说得最多的话是“宝贝,乖”。
“宝贝,乖,明天再来看你。”
莫菲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看他走出自己的房间,走向他和另一个女人组成的家庭。在他走后,她手抓床单,恨恨地埋怨。心如天高,命比纸薄。她的爱情怎么那么坎坷。这种愤恨,发泄到现实生活中,转化成了无休止的消费。她和在“总裁圈”里认识的姐妹,经常一起出去疯玩、购物。买限量版的香水和名牌包,去国外旅游度假,衣服更是多到衣柜塞不下。这样的结果,是她心情得到了满足,而钱包——当然是欧阳宏的钱包日益干瘪。
“又买了一件衣服,这个款的不是才买了一件吗?”
欧阳宏在公寓等莫菲,她一回来手里拎了好几个购物袋,鞋子、衣服和包一样不少,而衣服的款式和颜色都和最近新买的那件颇为相似。
“不是啊,朋友去香港帮我带的,很便宜,才五百多。她们都说我穿这个款好看,所以我就要了。比我买的那件便宜了一半呢。有了这两件衣服,我整个冬天都不用买了。”
“我才不信,两天不出去购物你就憋坏了。”
莫菲听欧阳宏嫌她花钱大手大脚,立刻做出小女人姿态,坐在他腿上,两手环着他的脖子,声音发嗲,“人家是因为无聊嘛!我现在全部的生活都是你,你又不陪我,我只能出去逛街了,看到好东西就忍不住买下来了。我这样也是为了穿给你看。”
莫菲态度一软,欧阳宏立刻投降。他也知道亏欠她太多,不能给她一个家,唯一能奉献的除了这身臭皮囊,还有的,就是物质。
“好好,只要你喜欢买什么都可以。”
“宝贝真好,不过我答应你,这个月都不买了,足不出户,不逛街不花钱。”
事情过去才一个星期,莫菲又买了一双靴子。罗马靴,穿起来倒是很好看,只是价格也不菲。这次又是朋友出国帮她带的,正宗进口产品。化妆台上新摆上去的瓶瓶罐罐,一定也是和这双鞋一起从国外飞回来的。
欧阳宏今日宴请客户,刷卡时才发现卡里现金不足支付一顿晚饭,最后还是客户大方结账。公司这笔生意,跟着这顿饭一起消失了。他史无前例受到了处分,权力被下放。
欧阳宏本想回到公寓一扫心头不快,却没想到又看到了罪魁祸首,怒从心中生。
“你现在不工作,可以去看看书,养养花,学学插花什么的修身养性,不要一天到晚就想着买衣服鞋子。”
“怎么了嘛!这双鞋不好看吗?”莫菲站到欧阳宏跟前,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欧阳宏看也没看一眼,拿起外套就要出门,留下一句,“除了花钱买衣服,你也做点别的,不要把自己打扮成花瓶。”
“欧阳宏!”莫菲怒冲冲走过去,拉着他的衣服,“你什么意思,我花钱你心疼了?你儿子老婆花你的钱怎么不心疼?他们花这钱还有名分,我呢?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欧阳宏感到一阵烦躁,头大。他扯过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浑蛋!”
莫菲哭着打电话给宋小可,宋小可立刻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