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烟道:“老爷子觉得玉烟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谢老爷道:“原来你还是不明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会不知以卵击石的后果?”
玉烟轻俏的笑,道:“那是因为老爷子还不了解我,我做事从不退。何况,以现在的行事,我若退,对方只会得寸进尺,倒不如迎头跟她碰,说不准还有胜算哟。”
谢老爷研究似的看着她,道:“你的自信来自哪里?”
玉烟道:“对方的弱点啊!是人就有弱点,朔月公主不是一般人,自然就有超出一般人的弱点。如果我说,她就是一只纸老虎,老爷子可信?锎”
“玉烟呀玉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谢老爷忍不住叹气连连。他阅人无数,却看不透她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智呢?
谢曜恰在此时走来,先给谢老爷见了礼,又给玉烟打了招呼。玉烟道:“解元公这么早就来赏梅吗?郎”
谢曜道:“今日腊八,我欲去寺中吃粥,特来请示祖父。”
谢老爷道:“开源寺的八宝粥可是这昭县做的最好的,要去就赶早吧!”
“开源寺吗?”玉烟看着忍冬道,“可是咱们昨日去的地方?”
忍冬颔首,“正是!”
谢老爷道:“你若想去尝尝,就让曜儿带你去吧!我老头子就不去凑热闹了。”
玉烟略一思量,道:“好得很!若有麻烦找上门,就请老爷子多多担待吧!”休养生息了一夜的元朔月,绝对有本事让这谢府不得安生。
谢老爷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这丫头真不怕呢!”
玉烟讪笑,道:“我怕的要死呢!但对付她的战术不是硬碰硬,而是要迂回一下。”说完,福了福身子,带着忍冬,跟着谢曜去向大门口。高飞和忍冬已经等在那儿。
忍冬道:“你俩这是要干吗?”
高飞道:“姑娘干吗我们自然跟着!”
忍冬哼了一声,道:“姑娘可是要去开源寺喝粥呢!你们也要去吗?别忘了,昨日你们可是打坏了人家不少梅花的。”
玉烟道:“忍冬!我是你们的主子,一切有我!让他们跟着吧!”
忍冬撅起小嘴,扶着玉烟上马车。谢曜为了避嫌,坐的是另一辆马车。还真是浪费呀!玉烟在心里感慨,完全可以共乘一辆的,当然那是在二十一世纪。谁说礼多人不怪?可这古人的礼数讲究如此之多,还真是令人无语呀!
今日上山的人自然比别人多了很多。他们到的时候,开源寺的施粥已然开始。因谢曜与方丈相识,他们就有了优待。玉烟小口的喝着粥,但笑不语。这方丈竟然就是昨日的僧人!出家人四大皆空,见了玉烟,并未提昨日梅花之事。玉烟想的也不是元朔月,而是丁香。昨日,丁香还在此拦着她要给她量尺寸,今日丁香的天却已经塌了,恐怕再也无心给她做衣服了吧!
“玉烟姑娘!”谢曜喊她。
“哦!”玉烟回神,“我已经吃好了!解元公是要赶着回去读书吗?”
谢曜道:“难得出来一趟,不妨去后山走走吧!听说昨日姑娘没有尽兴,今日可以补回来。”
玉烟道:“解元公有心了!”
谢曜脸一红,道:“玉烟姑娘可不可以改了对我的称呼呀?”
玉烟扑哧一声笑了,道:“是你一直对我客气,我才对你客气的。你直呼我的名字,我又怎么好意思再喊你解元公呢?”
谢曜恍然道:“看你应该比我小几岁,我以后喊你烟儿可好?”
“有什么不好的?”玉烟无所谓的道,“不过是个称呼而已。那我以后可就直呼你谢曜了。”
“如此甚好!”谢曜的脸颊在冬阳的柔光下红得很是可爱。没让忍冬和书童跟随,二人向后山走来。
梅香馥郁,随风飘来。玉烟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的吐出。扭头,却见谢曜正看着她。于是笑道:“让香气将胸中的浊气驱逐走,很舒服的,你要不要试试?”
谢曜却只是做了个深呼吸,道:“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话直说,我又不是老虎!”玉烟暗叹,跟读书人说话就是麻烦,拐弯抹角,倒不如跟山贼说话来的痛快。
谢曜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你真的想嫁给那个平祝王爷吗?”
玉烟看他一眼,问:“他不好吗?”
谢曜道:“我虽然跟随祖父在此读书,但每年还是会去京城几次的。坊间对这个平祝王爷的风评似乎并不好!”
“哦?”玉烟微皱眉头,“我还以为满京城的女子都会削尖脑袋想嫁他呢!毕竟,长得不是很难看,家世又那么显赫。”
谢曜道:“可全京城的女子都被他踩在脚下呀!女子无才便是德,到了他那儿就成了废物。一个将女人视为麻烦的男人,烟儿,你敢嫁吗?至于权倾天下,你看重吗?”他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女子有着超然物外的脱俗,又怎么会在乎那些个呢?
玉烟微微一笑,道:“我看重啊!女子嫁人,总得图男方的一方面吧!我对他当然是没有感情的,他唯一吸引我的也就是他的权势了。我只是个弱女子,孤苦一人,可谓是无依无靠,将来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所谓的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就是我挑中的大树,我要利用的也只是他的权势。就这么简单!至于,他把世间女子当什么,会如何对我,有什么关系呢?知道世间最伤人的是什么吗?”
谢曜涨红了脸,这次与害羞无关,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言语。这样的论调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而且还是从一个女子嘴中吐露,真可谓是惊世骇俗了。
玉烟道:“是感情啊!只要不付出感情,就不会受伤。我对沈廷钧无情,所以,无论他如何对我,都伤不到我的。嘻嘻!”身体移动,如同蝴蝶钻到了花丛中,体态是那样的曼妙。只是,蝴蝶是无声的,而她的笑声却沾染了整个梅林。
笑声突止,前方,矗立蓝色身影,正扭头看她,那眼光有讶异,更多的是讥嘲。她就不明白了,这个男人究竟在嘲笑什么?还是他天生就这种眼神啊?
“玉烟姑娘啊!咱们还真是有缘啊,连赏个梅都能碰上。”
“是啊!”这昭县总共就这么大,腊八粥也就开源寺比较出名,能碰上又有什么奇怪的?他居然没走才令人惊讶呢!“我还以为姚公子跟随令舅回京了呢!”
姚泽樟上前两步道:“本来是已经走了,只是这芫花出了城在茶寮休息的时候跑丢了。舅舅赶着回京复命无法分身,所以,我就折回来找找看。”
玉烟笑道:“没想到你们家对于一个已经疯了的丫鬟如此看重。”
姚泽樟道:“虽然只是个卑贱的丫鬟,但好歹服侍了表妹一场,出了事总是不好的。”
“烟儿!”谢曜喊,这才现身。看他与姚泽樟互相见礼,看来是早就认识的。
姚泽樟的目光在玉烟和谢曜之间打了个来回,眼中的嘲笑更浓了。玉烟假装没看见,故作惊讶道:“呀!姚公子脸上的抓痕是故意效仿玉烟吗?”在姚泽樟的左脸上,隐隐约约有几道抓痕。
姚泽樟脸色微变,将左脸扭开,道:“不小心被山猫抓的。”
“哦!”玉烟道,“想来是最近的烦心事太多,扰了公子的心智。否则,以公子练武之身的惊觉,别说一只山猫了,就是老虎都别想近身。对了,姚公子听说了吗?”
“什么?”姚泽樟警觉的看着她。
“丁香出事了!”玉烟加重语气说。
“哪个丁香?”姚泽樟挑眉。
玉烟道:“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个小美人可是让你白白折了一百两银子呀!也算是咱俩的缘分吧!”
“她?”姚泽樟恍然,“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玉烟道:“她爹昨夜不治身亡了。你若还念着她,不妨去看看。”
姚泽樟叹了口气道:“我与她只有那一面之缘,并无交情。对了!谢贤弟何时启程去京城啊?”话题一转,到了谢曜这儿。
谢曜道:“府中还有很多事,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怎么得到月底吧!”
姚泽樟道:“那咱们京城见吧!我还要去县衙走一趟,将芫花之事交托给官府。两位,先告辞了!”一拱手,转身离去。
玉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道:“你跟这个姚泽樟很熟吗?”
谢曜道:“我祖父和我爹都是官场中人,逢年过节难免会走动,我们这些个世家子弟也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玉烟继续问道:“那你对这个姚泽樟知道多少?”
谢曜道:“烟儿对她很好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