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觉寺。
“咚咚咚……”
女子身穿缁衣,头戴僧帽,闭着眼睛,嘴里念着佛经,一下下敲着木鱼。
念完《金刚经》,再念《大悲咒》,女子双目呆滞,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一般,神色木然。
从晨曦到日暮,她枯坐了整整一日。
“静心,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吧。”流朱将跪坐在蒲草垫上的女子轻轻扶起。
“好。”顾云芷搭上流朱的手,缓缓起身。
静心,是她的法号,由太后娘娘亲赐。
在这里,她只是静心,而非顾云芷,就连流朱,也只能唤她的法号。
活动了一下跪得僵硬的双腿,抬脚出了佛堂。
立在夕阳下,缓缓远眺。
落日西沉,天又要黑了。
她来到这里快半年了,每天晨起诵经,到了日暮才能出佛堂。
晚上,要伴着青灯,抄写经书。
这是她的一天……
看着天边的寸寸晚霞,眸光凝住,怔怔的看着,像是失了魂一般。
一天中,她只有片刻的时光能够看到日光,拂晓日落更是难得。
顾云芷感觉自己就像是那逐渐沉入山头的落日,纵是以前光彩夺目,此时也已转瞬成空。
她美好的年华在十九岁枯萎。
此时,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生机,单薄的身影犹如纸片,灰色的衣摆摇曳出苍凉。
“静心,我们该回去吧,不然就错过晚膳的时间了。”流朱小心提醒。
这里不是永宁侯府,更不是永寿宫,没有人伺候用膳,更不会有人等你用膳,过了用膳时间就没晚饭了。
“走吧。”
从背影看去,顾云芷像是风烛残年的老妪,步履蹒跚中踩下一地凄苦。
一灯如豆。
竹窗剪出一道瘦削的人影,顾云芷在油灯下抄写经书。
“静心,夜深了,快歇息吧。”流朱不忍心,催促道。
顾云芷木然摇头,“还没抄完,明日师太会责罚。”
“我替你抄,你去休息吧。”
“不必了,你下去吧。”
流朱看见她眼下的乌青,欲言又止,垂首退了下去。
顾云芷揉了揉手腕,抬眸扫了眼外面漆黑的夜色,又扫了眼铜漏。
快到子时了……
眸光再次回到经书上时,顿时起了烦躁。
她是安阳公主的女儿,她是尊贵的郡主,她不要过这样的生活。
尊贵无双,凤临天下,那才是她该拥有的!
“哗啦!”心下起了怒火,直接将桌上未抄完的经书连同笔墨一同掀翻。
她受够了!
听到里面的动静,流朱慌忙跑进来,“静心,怎么了?”
走进了看见顾云芷蜷缩在地上,双手抱膝,忙心疼的抱住她,“郡主……”
顾云芷很快收敛了心底的愤恨,清淡开口,“我没事,你下去吧。”
“郡主,有人找你。”
“谁?”顾云芷那双几近枯萎的眸子颤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