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芦苇抽穗的时候,灰白的芦苇花在瀚海般广袤无垠的苇荡里开放,随风中摇曳,就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银白色的光。关昊脱口而出:“数声渔笛,芦花风起作作。”
刘涛听出这是郑板桥的词句。
关昊解开了脖子上面的四粒钮扣,让原野的风肆意灌进胸膛,他对刘涛说:“刘秘书,你说温泉旅游度假成于锦安来讲是什么?”
刘涛一时半会没琢磨过来市长问话的含义,就说:“烧钱城。”
关昊竖起眉头,说:“何出此言?”
“您想,万一招不来商引不来资,这么一个华丽的项目,得多少钱往上贴呀?咱们财政可就真的被拖垮了。”刘涛说。
这段时间以来,关昊一直认为刘涛不多言不多语,属于丁海那一类,哑巴吃汤圆——心中有数。但是没想到他可比丁海敢说,而且不加遮掩。
“刘秘书,这话不能随便讲。要注意原则。”关昊显然有些不悦。
刘涛的脸红了,他说:“是您让我说的,以前我从来都没说过,跟最要好的朋友都没说过。况且,如果温泉城建好了,最先受益的是我的家乡,我能不希望它长大吗?我只是说出了我的担忧。”
关昊微微一笑,说:“刘秘书,我以前不知道你给别人怎么当的秘书,但是跟着我说话一定要注意,在很大程度上,你的言行代表着市长,这一点一定要切记。”
刘涛困惑了,这个市长在督城是呼风唤雨,怎么到了锦安畏手畏脚的了,一句话都这样紧张,看来强中自有强中手,在岳筱这样强势人物面前,他不得不收起锋芒。想到这里,他自嘲的一笑。
关昊可是没放过这一笑,就说道:“党政一把手不是冤家对头,更不是瑜亮关系,是互相补台,密切配合,只有这样才能双赢,这一点你以后一定要注意。”
刘涛不以为然的把目光从市长的身上调开,转向了那片碧波荡漾的芦苇荡。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说:“只怕人家未必这样想啊。”
关昊同样没放过他这个动作所代表的心理活动,说道:“小刘,我们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就行了。今天我的话就当做是一项纪律,我身边的人都要遵守这项纪律。”关昊稍顿了一下又说:“当然了,你只把这话跟我说,说明你充分信任我,但是到外面不要说了。”
他最后这句话让刘涛的内心舒服多了,也有了一种被理解和被认同的感觉,尤其市长不再叫他“刘秘书”,而是叫他“小刘”,这一点让刘涛好受些。
中午,刘涛找了一家僻静的农家院,他们点了几样水乡特色菜,当然少不了熬鱼这道当地名肴。
关昊爱吃鱼,尤其爱吃家常做法的鱼,不过油,垮炖。味道本色、纯正、清香。
可是,今天这道鱼吃起来总是感觉有一点怪味,而且既过油了,还撒上好多香菜。关昊皱着眉,没了食欲。
刘涛说:“不合您口味?”
“有一种怪味。”关昊一皱眉。
司机周强也说道:“嗯,我也吃出来了。”
刘涛听说后,立刻叫老板,关昊急忙制止:“算了,算了。”
显然刘涛不想就此罢休,他还在大声叫着老板。关昊又皱起眉,没有言语。
老板进来了,刘涛说道:“你这鱼是本地鱼吗?”
老板说:“我祖宗八辈儿都是在这儿,吃着湖里的鱼,喝着湖里的水,怎么不会是本地鱼。”
“你尝尝,你这鱼有怪味,而且还过油,还撒了这么多香菜,你这可不是本地做法,你别蒙我,我可是本地人。”刘涛说道。
老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直起身,无奈地说道:“这就不能怨我了,而今这湖水都被污染了,湖里的鱼能活着就算不错的了。”
“污染?”刘涛问。
“是啊,我们这几块水域都被污染了。”
“你瞎说,我们到别处吃怎不污染,就你这儿污染?”刘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