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工作按部就班,她是老板,来得晚来得早,影响不大,也不会有人敢过问。要她签字的文件都放在她办公桌上。
她怔坐了会儿,随手翻开了一份文件,胡乱签了个名字,往旁边一丢。
亏不亏本,做不做事业,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啊?这些东西本来就姓霍,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记者,因为嫁给了霍晟,才得到了这些财富。这些财富带给她快乐和满足,也带给她痛苦和黑暗。
她离不开霍晟,但是想到那个霍字,想到那个霍家,她就呼吸困难。
“顾总。”刘怡进来了,想请去看改版后录的节目样版。
她本来想说你决定吧……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她是来对抗那个想看她难过的人的,不是来让那个人看笑话的。
扶着桌子站起来,她抬头挺胸地往外走。
“前三个月是很辛苦,不然休息一阵子吧。”刘怡递来了一张纸条。
顾念安摇了摇头,淡然地说道:“没事,第一个也是那样生的,我现在还在游泳呢,多走动有好处。”
“小心点。”刘怡扶了她一把。
顾念安低头看,前面的地毯隆起了一小块,她这样心神恍惚的,踢上去肯定会摔跤的。赌气也不应该赌到穿上高跟鞋。
她拧拧眉,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节目是昨晚录好的,很多地方都采用了丁洁的意见。顾念安有些失望,刘怡不是当初的刘怡了,也学会看上司的脸色,揣摩上司的意图了。她并不是让刘怡按着丁洁的意见来,而是想让刘怡明白,尽量打破以前的框架,去掉墨守成规的东西。
“还是不行吗?”刘怡的神情有些沮丧。
“就这样先播吧。”顾念安摁了摁她的肩,站了起来。
刘怡跟着她走到了门口,用力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了些许不悦之色。
顾念安从前面的玻璃门上看到了刘怡的影子,拧了拧眉,推门出去。丁洁抱着保温筒站在走廊一头,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顾念安谁也不想理,准备打个招呼就走。
“顾总,这是我熬的汤。”丁洁见她放慢了脚步,赶紧拿出了保温筒,高举起早就准备好的纸条,“那阵子保胎,我学了好多方子,你尝尝。”
顾念安停下脚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小声说:“丁洁,看着丁湮,别让她做错事。”
“小湮她怎么了?”丁洁写完纸条给她看,紧张地等她的回话。
“多盯着点吧。”顾念安无心多说,大步从她面前走过。
丁洁抱着保温筒,面色难堪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同事们。她们正在对她指指点点,笑话她爱拍马|屁。她不是爱拍|马屁,只是一直看着丁山身边的那些人都是这样做的,丁山很受用。她觉得自己照做了,在公司里会过得容易一点……
她拧好保温筒,埋头匆匆往办公室走。
“喂,丁洁,顾总又赞美你了吗?没说要给你升职加薪?加油啊,明天再煮十罐鸡汤过来,一定行的。”有个女人冲她大声说道。
丁洁的头埋得更低了,步子更快了。那些议论声不止,她上了电梯之后还在喋喋不休地笑她,她忍不住扭头,回击道:“你们这么有精神,怎么不去工作?”
“哎哟,真的成副总了吗?”那些女人笑得更大声了。
丁洁飞快地关上了电梯门,委屈地抿了抿唇,拿出了手机给丁湮打电话。
“小湮,你在哪里?”
“我在拍广告,有事快说。”丁湮的声音有点不耐烦。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啊?”丁洁紧张地追问道。
“我做什么错事?谁胡说八道什么了?”
“小湮好好工作,好吗?”丁洁抓紧了手机,抬头看向电梯里的镜子,脸色发白。
“我不知道是谁胡说了什么,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那样不憋屈吗?”
电话断了,嘟嘟的声音刺得丁洁难受。她慢吞吞地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抬着僵硬的步子往外走。
办公室里没什么人理她,她们也不给她什么工作,她像木头人一样坐在办公桌后面,久久地不动,不出声。
在泥淖里挣扎的滋味,确实很难受。
——
颁奖礼七点半开始。
顾念安没叫霍晟,她没能过了心里那一关,没办法现在就和他手挽手,面对面像啥事也没发生过。